苏婉清安然入睡、容光焕发的消息,如同在苏府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疗效显着的石子,涟漪荡开,直接波及到了苏府家主——苏承儒的书房。
这位江南商界的巨擘,此刻正抚着短须,听着管家汇报“安神汤”事件始末,眼中精光闪烁。
“哦?一碗汤药,不仅安神,还能…引人发笑?”苏承儒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管家躬身道:“回老爷,千真万确。小姐醒来后心情极佳,据翠儿说,脸还红了好一阵子。”
苏承儒沉吟片刻,指尖在紫檀木书桌上轻轻敲击。“去,准备一桌像样的家宴。今晚,我要好好款待林世侄。”
“世侄?”管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称呼的变化。
“嗯,世侄。”苏承儒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去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小泉看着眼前这间他从未踏足过的、装饰得富丽堂皇却不失雅致的苏府正厅,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那套苏婉清提前让人送来的、簇新的但穿起来浑身不得劲的湖蓝色绸衫,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强行塞进锦囊里的山野药锄。
“恩公,俺有点慌。”阿蛮跟在他身后,同样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新衣服,肌肉把布料撑得鼓鼓囊囊,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点就把腋下扯开线,“这地方,比俺老家祠堂还亮堂,吃个饭至于嘛?”
站在小泉肩头的鹦鹉倒是很适应,歪着脑袋评价:“排场!有面儿!”
苏承儒端坐主位,见到小泉进来,竟然破天荒地站起身,脸上堆起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迎了上来。
“哎呀,世侄来了!快请入座,请入座!”他热情地拉着小泉的手,将他按在紧挨着自己的贵宾席上,那声“世侄”叫得自然又亲热,听得小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泉浑身僵硬地坐下,心里直打鼓:“苏老爷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我那天给他把脉时,不小心把‘瞌睡草’粉末沾他茶杯里了?”
宴席开始,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苏承儒不再谈论病情,也不再考校医术,反而问起了小泉的家乡、师承,甚至…问他觉得江南气候如何,饮食可还习惯。
小泉一边机械地回答着“还好”、“不错”,一边警惕地用余光扫视桌上的菜肴,怀疑里面是不是掺了某种能让人行为异常的怪药。
阿蛮则完全进入了状态。起初的拘谨,在闻到烤乳猪的香气后瞬间瓦解。他牢记小泉“少吃、慢咽、别丢人”的叮嘱,但执行起来完全变了味——他试图用那双粗壮的手指拈起小巧的玉筷去夹一颗龙眼大的狮子头,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咻”地一声,狮子头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对面墙壁的一幅山水画上,留下一个油渍渍的圆点。
厅内瞬间安静。
阿蛮僵在原地,脸憋得通红。
苏承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打破尴尬:“无妨无妨!阿蛮壮士…呃…身手矫健!来人,给壮士换一副…银勺!”他实在不敢再让阿蛮用筷子了。
鹦鹉趁机飞到桌边,叼起一块水晶肴肉,含糊道:“浪费!可耻!”然后迅速飞回小泉肩头享用。
小泉扶额,感觉这顿饭吃得比跟土匪打架还累。
酒过三巡,菜…主要是被阿蛮风卷残云了一遍之后,苏承儒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终于清了清嗓子,进入了正题。
他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苏婉清作陪。苏婉清自小泉进来后,就一直微微低着头,偶尔抬眼飞快地瞥他一下,视线一对上又立刻移开,耳根那抹从醒来就没彻底消退的淡红,在灯光下愈发明显。
“世侄啊,”苏承儒语气变得郑重,“此次小女能安然脱险,全仗世侄妙手回春,不仅是身上的伤,更是…心上的惊扰。此恩,我苏家铭记于心。”
小泉连忙摆手:“苏老爷言重了,医者本分,应该的应该的。”
“诶,叫什么苏老爷,太生分了!叫伯父!”苏承儒故作不悦,随即话锋一转,“世侄医术通玄,心怀仁念,留在我们这江南一隅,实在是屈才了。”
小泉眨眨眼,没太明白:“屈才?我觉得码头区挺好,病患多,病例杂,还能经常去河里…呃,采药。”他差点说出去河里摸鱼。
苏承儒被噎了一下,努力维持笑容:“世侄志向高远,伯父佩服。但正所谓,人往高处走。不知世侄,对京城有何看法?”
“京城?”小泉老实回答,“听说地方很大,人很多,规矩也多,东西还贵。”这是他目前对京城的所有认知,主要来源于阿蛮和鹦鹉的日常恐吓。
苏承儒:“……” 这天有点聊不下去了。
一旁的苏婉清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道:“父亲的意思是,京城汇聚天下英才,更有无数难得的机遇。比如,太医局内藏书浩瀚如海,收集了无数失传的古方、疑难杂症的记载;天下间的奇病怪疾,也大多汇聚于京城求医;更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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