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正是……干活好时机？
小泉暂住的小院里，此刻正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气味。说它臭吧，隐隐又带着点烧焦的糖炒栗子混合着穿了三个月的汗脚裹脚布，再被夏日暴雨浇透后发酵出来的那种层次感丰富的“醇香”。
“阿——阿嚏！！！”
阿蛮那如同小山般壮实的身影，正蹲在院子角落，对着一个石锁猛打喷嚏。每一个喷嚏都震得他虎躯乱颤，声音洪亮得能把树上的叶子震下几片来。
“恩……恩公！”阿蛮揉着发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眼泪都快被熏出来了，“你这炼的是啥仙丹啊？劲儿也忒大了！俺感觉俺的鼻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院子中央，小泉正守着一个咕嘟咕嘟冒着诡异绿泡的小药鼎，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火。他脸上蒙着一块湿布，但显然效果有限，因为他自己的眼角也在微微抽搐。
“忍一忍，阿蛮，成败在此一举！”小泉的声音透过湿布，闷声闷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这可是我根据古籍，改良了七七四十九……呃，反正改良了很多次的独家秘方——‘畅气通幽丹’！”
“畅气通幽？”阿蛮歪着脑袋，努力理解这个文绉绉的词，“就是让人……放屁的丹？”
“粗俗！”小泉一本正经地纠正，“这叫‘引导体内浊气，以音律之形，寻自然之道排出’！你想啊，明天法会上，那些托儿吃了咱们这‘仙丹’，一个个不是药到病除，而是‘噗’声大作，那场面，岂不是比我们说破嘴皮子还有说服力？”
道理阿蛮是懂的，但这味道……他苦着脸：“可这药味儿，它先把自己的‘浊气’给排了啊！俺看不用等明天，今晚咱俩就得被这味儿给送走！”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极度不耐烦的女声：“小泉！你能不能管管你的‘仙气’！我这刚弄到的法会内部动线图，都快被腌入味了！”
只见苏婉清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从屋里快步走出，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拎着一张绢布。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更显得身段窈窕，只是此刻柳眉倒竖，破坏了那份静雅。
“抱歉抱歉，苏姑娘，最后阶段，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小泉连忙赔笑，手里的蒲扇扇得更起劲了。这一扇，那绿色的烟雾仿佛有了生命，扭动着朝苏婉清飘去。
“哎呀！你别让它过来！”苏婉清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倒。她挥舞着衣袖驱赶烟雾，那动作不像是大家闺秀，倒像是要扑蝶。
“噗……咳咳。”小泉强忍住笑，赶紧控制炉火，“苏姑娘莫慌，此烟气虽味道独特，但无毒无害，反而有……呃，提神醒脑之效。”
“我谢谢你了！”苏婉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动线图远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用镇纸压好，仿佛那是什么传染源，“我现在清醒得能连夜把《本草纲目》抄十遍！”
她看着小泉那专注又带着点孩子气的侧脸，以及角落里喷嚏打得晕头转向却依旧老老实实守着的阿蛮，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反而有点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一个苏家大小姐，如今竟然跟一个来历不明的野郎中和他的憨傻护卫，在月夜下密谋用“放屁丹”去破坏一场盛大的法会？说出去谁敢信？
“好了！”小泉突然低喝一声，迅速撤去炉火，将药鼎盖子猛地盖上。那令人窒息的源头终于被切断，院中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木夹，从鼎中夹出十几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扑扑、表面还带着不规则蜂窝小孔的丹药，放进一个铺着软布的盒子里。
“大功告成！”小泉长舒一口气，扯下脸上的湿布，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别看它其貌不扬，味道感人，但效果绝对‘立竿见影’，服下后约莫一炷香，必定‘余音绕梁’！”
阿蛮也停止了打喷嚏，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盒丹药，瓮声瓮气地问：“恩公，这玩意儿……你自己试过没？”
小泉脸上的笑容一僵，干咳两声：“这个……理论成熟，无需亲身验证。我相信古籍先贤的智慧！”他才不会承认，之前用微量药材在小老鼠身上试验时，那老鼠差点把自己蹦出笼子。
苏婉清看着那盒“杰作”，嘴角忍不住上扬，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行了，你的‘大杀器’准备好了。我这边也没问题。”她指向石桌上的绢布，“法会的入场资格，我弄到了三张前排的‘贵宾帖’，保证我们能近距离观察钱四海的表情。这是内部的动线图，守卫换岗的时间、丹药存放和展示的位置，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小泉和阿蛮凑过去看，只见绢布上线条清晰，标注细致，足见苏婉清心思缜密，手段不凡。
“苏姑娘厉害！”小泉由衷赞道。
“那是自然。”苏婉清微微扬起下巴，随即又正色道，“不过，钱四海老奸巨猾，明里暗里的守卫肯定不少，我们还需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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