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的清除指令,如同亿万生锈的门轴在灵魂中碾磨,冰冷、漠然,不带丝毫杀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那并非针对个人的恨意,而是如同程序执行、法则运转般的绝对抹除!
李逸只觉周身血液几乎冻结,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他毫不怀疑,只要那声音的主人降临,哪怕只是一缕意念,也足以让他,让整个倒影之城,乃至这片区域,彻底化为虚无!
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他甚至来不及去拿祭坛上那枚同样珍贵、能助他突破化域的“化域星种”,左手(右臂依旧坏死垂落)死死攥住那枚滚烫的“门之钥”碎片,转身就向着殿外踉跄冲去!
“镇魂将”的意志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与……某种决绝:
“‘守门人’的注视……已至……”
“持镜者,从此殿后密道速离!此城……将封闭自守!”
“记住你得知的真相……‘门’是囚笼……归墟欲出……”
话音未落,整座黑曜石殿堂剧烈震动,墙壁上的星辰图案光芒大放,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结界,将殿堂彻底笼罩、隔绝!与此同时,殿堂后方,一处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通道!
李逸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入通道之中!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通道入口便无声闭合,与墙壁融为一体。
几乎就在通道闭合的同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的、仿佛由无数世界规则凝聚而成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扫描光束,瞬间扫过整个倒影之城!所有的亡魂,在这意志下如同被定格,连那无形的哀嚎都彻底沉寂!城市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解析!
那意志在黑曜石殿堂外微微停留,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即又如同潮水般退去,并未强行突破那由“镇魂将”意志与古老契约力量构筑的殿堂封印。显然,对于“守门人”而言,这座特殊的亡者之城,也并非可以随意踏足之地。
但李逸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标记”已然烙印在了这片空间,尤其是……烙印在了他手中的“门之钥”碎片之上!无论他逃到哪里,只要还持有这碎片,就随时可能被“守门人”再次锁定!
通道内阴暗潮湿,向下倾斜,不知通往何处。李逸强忍着左臂的剧痛与灵魂的虚弱,凭借着微弱的星辉照明,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他不敢停下,甚至不敢过多思考那惊世骇俗的真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里!
不知奔行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声,以及一股带着腥味的、冰冷的寒风。
通道尽头,是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极其隐蔽的地下洞窟。洞窟一侧,是奔流不息、散发着浓郁死气的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点点幽绿的磷火。而洞窟边缘,系着一艘破败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小木舟。
一个身着残破蓑衣、戴着宽大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佝偻身影,正静静地坐在船头,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篙。
看到李逸冲出,那蓑衣身影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毫无生气的苍老面孔,双眼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
“渡河……一枚……魂晶……”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两块石头摩擦。
李逸心中警惕,星殛之瞳扫过,却无法看透这老者的深浅,只感觉对方与这暗河、与这洞窟仿佛融为一体,气息死寂而古老。他手中并无所谓的“魂晶”。
就在他迟疑之际,怀中的巡天镜微微震动,镜面映照出那老者,传递出一段信息:
“‘冥河摆渡人’……中立存在……只认‘魂晶’或……等值能量……”
等值能量?李逸看了一眼自己近乎枯竭的星殛之力和空空如也的镜中本源,一咬牙,将之前击杀魂将时,残存的一缕精纯死亡法则气息(被他以星殛之力强行剥离封存在指尖)逼出,化作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幽光的黑色晶珠,弹向那摆渡人。
“此物……可够?”
摆渡人伸出枯瘦的手掌,接住那黑色晶珠,放在眼前看了看,空洞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随即点了点头,将晶珠收起,用竹篙指了指船:“上船。”
李逸不再多言,小心翼翼踏上那看似脆弱的小舟。小舟微微晃动,却出乎意料的平稳。
摆渡人竹篙一点岸边,小舟便无声无息地滑入漆黑的暗河之中,逆流而上,速度竟是奇快无比!
暗河两侧是嶙峋的怪石,偶尔能看到一些被河水冲刷上来的、奇形怪状的骨骸。河水寂静无声,连水流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只有竹篙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与一种时空错乱般的诡异感。
李逸盘坐船头,全力运转星殛古经,修复着伤势,驱散着左臂的坏死气息,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与那沉默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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