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小邪和冥王之间，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激烈的都市潜行与反潜行较量。
李小邪彻底改变了原有的生活节奏。他不再固定时间开店关门，有时天不亮就拉起卷帘门开始准备，有时则日上三竿还大门紧闭。他去药材市场的时间也变得飘忽不定，甚至会故意绕行多个街区，穿梭于不同的人流和车流中。
他充分利用了这座城市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清晨雾气弥漫的公园，午间人头攒动的地下通道，傍晚霓虹初上的商业步行街。他像一尾游鱼，灵活地融入人群，利用路人的身体、车辆的遮挡、以及建筑物形成的视觉死角，来规避可能存在的远程狙击视野。
他甚至还抽空去二手市场淘换了几套风格迥异的旧衣服和假发，偶尔会进行简单的伪装再出门。虽然手法远不如冥王那般专业，但足以在短时间内混淆普通的跟踪者。
而冥王，则展现了他作为顶尖杀手的耐心与适应性。
李小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无形的视线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飘忽，更加难以捉摸。有时，他走在人群中，会突然感到颈后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陌生面孔；有时，他开车行驶在高架上，会从后视镜里注意到某辆不起眼的车，以某种不近不远的距离跟了他好几个路口，但当他故意驶下匝道再重新上来时，那辆车又消失了。
对方不再轻易尝试近身潜入夜市区域，似乎对李小邪布下的那些“小玩意儿”有所忌惮。但压力并未减轻，反而以一种更宏观、更无处不在的方式笼罩着李小邪。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消耗战。对方在等他犯错，等他精神松懈，等他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天下午，李小邪故意将车停在了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然后通过员工通道离开，换乘了两次地铁，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绕道回到了老街附近。
他并没有直接回小店，而是钻进了一家街角生意冷清的老式茶馆，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楼下街道。
他在反追踪。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的目光一凝。在街对面一家卖手机配件的店铺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外卖员制服、戴着口罩和头盔的男人，似乎在那里停留了过久的时间，而且他的电动车保温箱侧面，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微的反光点，像是某种微型镜头的痕迹。
“找到你了……”李小邪心中冷笑，并没有打草惊蛇。他慢悠悠地喝完杯里的茶，结账下楼，然后故意朝着与小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穿过几条狭窄的居民巷，那里的晾衣竿纵横交错，挂满了各色衣物，如同飘扬的万国旗。他借助这些衣物的遮挡，快速移动，时而蹲下系鞋带，时而假装接电话，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那个“外卖员”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距离控制得极好，既不会跟丢，又不会靠得太近引起怀疑。
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李小邪突然加速，拐进了右侧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身后的跟踪者显然没料到这一手，脚步声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加快。
就在对方追到胡同口的瞬间——
“哗啦——！”
一盆放在矮墙上的脏水，不知被什么碰倒，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那“外卖员”反应极快，猛地向后一跳，大部分脏水泼在了地上，但裤腿和鞋面还是被溅湿了一片，显得颇为狼狈。
而胡同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旁边一扇虚掩的后门，在微微晃动着。
“外卖员”站在原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他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裤腿，又抬头看了看那扇还在晃动的后门，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却又毫无暖意。
他没有再追，而是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巷口。
几分钟后，李小邪从另一条街的一家理发店后门走了出来，神色轻松，甚至还吹着口哨。
“就这？”虽然没能抓住对方，但这次小小的反击，让对方也尝到了点苦头。
连续一周多的高度精神紧绷，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开始显现出它的后遗症。
李小邪感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总是在隐隐跳动，像是里面藏了两只不知疲倦的啄木鸟。即使是以他经过古武锤炼的身体和精神，在这种每时每刻都需要提防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致命“意外”的压力下，也感到了明显的疲惫。
这种疲惫并非身体上的酸软，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倦怠，是对周围环境持续保持超高度警觉所带来的巨大消耗。他甚至在揉林婉儿头发时，动作都少了几分以往的随意，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小邪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在他又一次对着账本走神时，忍不住轻声问道，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要不……这几天我们早点关门，你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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