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支如同从地狱边缘挣扎而出的、伤痕累累却带着钢铁般意志的小队,终于蹒跚地出现在“家园”基地了望塔的视线尽头时,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了望塔上经验最丰富的老哨兵,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护栏,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望远镜,因极度紧张和期盼而颤抖着。当镜头中清晰地映出陈末那略显单薄却异常坚毅的身影,以及卡洛斯那标志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绿色身躯时,老哨兵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般的嘶吼,那声音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哭泣:
“回来了!是陈末大哥!是卡洛斯!他们回来了!烈哥……烈哥也在担架上!活着!都活着!”他几乎是滚下了望梯,发疯似的扑向那口悬挂在塔楼中央、只有在聚居地生死存亡或是英雄凯旋时才会敲响的青铜巨钟,用尽全身力气,抡起了沉重的撞木!
“铛——!!!”
“铛——!!!”
“铛——!!!”
浑厚、悠长、带着金属震颤的钟声,如同积蓄了太久而终于爆发的春雷,一声接着一声,狂暴地撕裂了“家园”上空平日死寂的空气,滚滚声浪瞬间传遍了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撞击着每一扇窗,每一颗悬着的心。
农田里,正弯腰检查新培育的抗辐射薯苗的老农,闻声猛地直起腰,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愣了片刻,布满沟壑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眼泪瞬间涌出,他踉跄着就往声音的方向跑,甚至忘了捡起锄头。
铁匠铺里,正挥汗如雨、捶打着一块烧红金属的工匠,锤子悬在半空,侧耳倾听,当确认那确实是凯旋的钟声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将锤子狠狠砸在铁砧上,火星四溅,转身就冲向门口,连围裙都顾不上解。
临时教室里,正跟着薇拉留下的助手学习辨认草药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吓得一静,随即在年轻老师带着哭音的“他们回来了!是陈末老师他们回来了!”的呼喊中,瞬间炸开了锅,像一群受惊又兴奋的小雀,尖叫着涌出教室。
整个基地,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达到了沸点!压抑了数日的担忧、恐惧、以及在绝望中期盼奇迹的压抑,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所有人脸上都混杂着泪水与狂笑,呼喊声、哭泣声、相互确认的询问声,汇成一股充满生命力的洪流,冲向那扇正在缓缓升起的、沉重的钢铁闸门。
闸门在刺耳的齿轮摩擦声中艰难地抬升,仿佛也带着一丝迫不及待。门缝渐开,门外那支队伍的身影清晰地映入众人眼帘。
刹那间,汹涌的人潮奇迹般地在前方让开了一条通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队伍最前方,是脸色苍白如纸、步伐虚浮却将脊梁挺得笔直的陈末,他那一身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厨师服,此刻如同最荣耀的战袍。他身旁,是小心翼翼抬着悬浮担架的卡洛斯,那绿巨人般的雄壮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怕伤口,绿色的血液已然凝固,但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琥珀色的竖瞳在扫过欢迎的人群时,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近乎温和的光芒。担架上,是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秦烈,他沉睡的面容带着征战后的疲惫,却也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薇拉、马可(泽克)、钉子、老雷……每一个归来的身影,都带着惨烈搏杀后的痕迹,却也散发着百战余生的凛然之气。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哽咽的哭泣声变成了压抑的抽泣,随即又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英雄!英雄回来了!”
“陈末大哥!卡洛斯!”
“烈哥!一定要挺住啊!”
孩子们挣脱大人的手,捧着他们能找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也许是几朵在废墟缝隙中顽强开放的、颜色怪异的小花,也许是几颗磨得光滑的漂亮石子,也许是他们省下来的一小块糖——怯生生地跑到队伍前面,踮起脚尖,努力想塞到队员们手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将一朵嫩黄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小花塞进陈末沾满泥污的手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陈末哥哥……吃……吃了花就不疼了……”
妇女们提着水罐,里面是刚刚从新建的净化器里接出的、清澈甘甜的净水,她们流着泪,用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易碎珍宝般,为英雄们擦拭着脸颊和手臂上的血污。几位老人激动得浑身发抖,被搀扶着站在路边,浑浊的老眼含着热泪,嘴里反复念叨着苍天有眼,回来就好。
年轻的战士们则自发地排列在通道两侧,用最标准的、最用力的军礼,向这些从前线浴血归来的前辈致敬,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崇拜和坚定了未来的信念。
整个基地变成了欢乐与泪水交织的海洋。空地上,早已架起了一口口大锅,里面翻滚着浓稠的肉汤,加入了珍藏的肉干、新收获的块茎和野菜,香气四溢,勾动着每个人的味蕾。有人拿出了舍不得喝的、用变异浆果酿造的、带着辛辣口感的低度酒,尽管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口,却足以让庆祝的气氛更加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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