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阳光烈得像熔化的金子，泼洒在A大的每一个角落——梧桐叶被晒得打蔫，柏油路面泛着热气，连公寓楼里的空气都带着点黏腻的温度。程筱筱趴在卧室的窗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试图借点凉意，黑发被汗水黏在脸颊和脖颈上，一缕缕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伸出舌头，夸张地喘着气，活像只热得受不了的小狗：“好热...太热了...好想直接泡在冰水里，或者...去海边吹吹风也好啊...”
苏雪棠坐在书桌前，银灰色的长发用一根黑色铅笔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颈侧的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她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飞快滑动，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声音平淡得像在回应“今天吃什么”，注意力全在屏幕上的文献里。
程筱筱猛地转过身，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像只找到了新目标的小狐狸。她踮着脚，轻手轻脚地走到苏雪棠身边，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声音甜得发腻：“雪棠~既然这么热，我们去海边好不好？就去一天！”
苏雪棠的指尖顿了一下，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她抬眼瞥了程筱筱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不去。”
“为什么嘛~”程筱筱立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蹦到苏雪棠的椅子旁边，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晃了晃，“三天假期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公寓里吹空调吧？而且天气预报说明天更热，温度要飙到三十度了！”
“...人多。”苏雪棠简短地回答，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手指却没再动，又补充了一句，“...太远，单程要两个小时，来回太赶。”她向来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海边假期肯定全是游客，吵吵闹闹的，不如待在公寓里安静看书。
程筱筱撅起嘴，下巴抵在苏雪棠的肩膀上，双手合十举到胸前，黑眼睛眨巴眨巴，像在卖萌：“就一天！我们坐最早的班车去，赶最晚的班车回，肯定不耽误！我保证不吵不闹，不给雪棠添麻烦，还帮你拎包、递水、擦汗，好不好？”
苏雪棠侧头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任”——程筱筱的“保证”向来和泡沫一样，一戳就破，上次说“不闹”，结果在游乐园里拉着她玩了一整天过山车，喊得嗓子都哑了。
“求求你啦~”程筱筱见卖萌不管用，变本加厉地摇晃苏雪棠的手臂，声音里带上了点委屈，“我都一百年没去过海边了！上次去还是我活着的时候，那时候的海可蓝了，沙滩上全是贝壳...现在我有了身体，好想再去踩踩沙子，听听海浪声啊...”
这个理由让苏雪棠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放下手里的铅笔，转头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又低头看向程筱筱——小家伙的眼睛里满是期待，鼻尖因为热和着急泛着红，连灵体都因为情绪波动，微微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松动了些：“...再说。”
程筱筱瞬间眼睛一亮——她太了解苏雪棠了，“再说”就是“可能同意”的意思，只要再加把劲，肯定能成！她立刻像只得到奖励的小狗，兴冲冲地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翻找起来：“我要带那件天蓝色的分体泳衣！就是领口有小蝴蝶结，裙摆是荷叶边的那件！穿去海边肯定好看！”
苏雪棠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她悄悄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在搜索栏里输入“A市到海滨浴场最早班车”——最早的一班是早上六点，车程两小时，正好能赶上看日出后的海边。
事实证明，程筱筱的软磨硬泡从来不会只持续一天。接下来的两天，她变着花样地“提醒”苏雪棠，生怕她忘了海边的约定——
第一天早上，苏雪棠起床喝水，发现水杯里漂着三颗小小的贝壳，是程筱筱昨天从学校湖边捡的，洗得干干净净；中午吃饭时，程筱筱把米饭捏成了小螃蟹的形状，旁边用胡萝卜丁摆成海浪的样子；晚上苏雪棠洗澡，一抬头，发现浴室镜子上用沐浴露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海豚，旁边写着“想去海边~”。
第二天更过分，程筱筱半夜偷偷飘到苏雪棠的床头，模仿海鸥的叫声，“嗷——嗷——”地叫了好几声，差点把苏雪棠吓醒；早上苏雪棠翻开笔记本，发现扉页上被画了一片蓝蓝的海，海浪里写着“雪棠最好了”；就连苏雪棠去图书馆看书，程筱筱都在她的书旁边放了一张画着沙滩的便签纸。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苏雪棠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好背包——里面装着防晒霜、两条毛巾、两瓶矿泉水、一把遮阳伞，还有程筱筱的泳衣和沙滩鞋。她走到床边，将背包放在床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床。”
程筱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睡意。当她看到床头的背包，以及里面露出来的天蓝色泳衣边角时，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雪棠！我们要去海边了吗？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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