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长。洞内只剩下欧阳晓晓痛苦到极致的断续嘶鸣,以及梁卉紧张到几乎窒息的喘息。杜莺歌在沉睡中似乎也感应到这股激烈的能量冲突,眉头微微蹙起。上官燕舞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终于,当欧阳晓晓脖颈上那块狰狞凸起的毒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颜色由暗紫灼红迅速褪为深红、再变为淡红,最终只留下一个比杜莺歌更加浅淡、如同陈旧烫伤般的印记时,她体内那冰火交织、焚心蚀骨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惨叫声戛然而止,紧绷如弓的身体骤然一松,彻底瘫软下去,陷入了深沉的昏迷。脸上那妖异的紫黑色毒纹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只留下纵横交错的浅淡痕迹,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黄天越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萦绕的金芒彻底敛去,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微微起伏,脸色略显苍白。这一次救治,消耗远超他的预计,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大半涅元真力,强行碾碎欧阳晓晓体内那股混合反噬之力,更是让他经脉隐隐作痛。
洞内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的寂静。浓烈的血腥味、药草味、毒物焚烧后的焦臭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洞口陷入一片深沉的昏暗。只有岩洞深处,梁卉之前点燃的一小堆篝火,发出噼啪的微响,摇曳的火光将洞壁上扭曲的影子拉得老长,映照着几张疲惫到极致的脸庞。
梁卉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但气息终于平稳下来的欧阳晓晓,又看看同样沉睡的杜莺歌和上官燕舞,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拔下还留在欧阳晓晓心口的三根金针,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黄天越盘膝坐下,闭上双目。体内浩瀚如江河的涅元真力虽然消耗巨大,但其精纯与磅礴的本质并未改变。随着他心神沉入,丹田深处那象征着破藏真意的金色气旋缓缓转动,如同宇宙初开,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四周空气中稀薄的天地元气,以及万毒谷此地特有的、驳杂却蕴含着某种原始生机的能量,被这气旋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渗入他的身体,融入经脉,滋养着消耗的真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真力的细微增长,那隐隐作痛的经脉也在这股生生不息的力量滋养下,缓缓平复。强大的恢复力,正是他敢如此行险的底气。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篝火的光芒温暖着冰冷的岩洞,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雏鸟初鸣般的呻吟响起。
黄天越倏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篝火旁。
是上官燕舞。
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蝶翼挣扎着要挣脱寒冰的束缚。几番努力之后,那双紧闭的眼眸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初时,眼神空洞、迷茫,仿佛迷失在无尽的冰寒梦境之中,找不到归途。篝火跳动的光芒映入她浅褐色的瞳孔,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感和暖意。她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涣散的视线勉强聚焦,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动着脖颈。
目光先是落在旁边沉睡的杜莺歌身上,看到对方肩头那只剩下淡淡印记的毒痕和平稳的呼吸,她眼中掠过一丝释然。接着,她的视线艰难地移动,最终,定格在盘膝而坐、正静静凝视着她的黄天越身上。
那双深邃如夜空、此刻带着难以言喻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眼眸,仿佛成了她意识回归的锚点。
“天…越…”她的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如同叹息。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冰层下艰难挤出的气泡。
黄天越立刻起身,一步便跨到她身边,动作轻柔地俯下身。“我在。”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将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一股精纯温和的涅元真力,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渡入她体内,滋养着她枯竭的经脉和几乎燃尽的生命本源。
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和令人心安的气息重新包裹着自己,上官燕舞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深重的疲惫如同无形的巨网将她笼罩,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反手轻轻握了一下黄天越的手指,便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的沉睡,不再是被冰封的绝望,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安然,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黄天越静静地看着她,维持着真力的输送,直到确认她的气息彻底平稳,才缓缓收回手。他眼中深处翻涌着复杂的心绪——后怕、庆幸,以及一丝沉甸甸的痛楚。若非她以命相搏,引动冰魄封魂…他不敢深想。
“燕舞姐她…”梁卉这时才缓过些力气,挪到近前,小声问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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