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芒被井口贪婪地吞噬,仿佛投下的是一捧凝固的墨。
我凑近井沿,一股陈腐而悲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无数代人的沉默所积淀的味道。
井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被刀刻斧凿,深陷石中,又被朱砂一遍遍描红,最后用一道决绝的斜线划去。
那不是雕刻,是烙印。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自愿被割下的舌头,一个用终身沉默换取家族几斗米粮的卑微承诺。
他们是皇室最忠诚的狗,也是紫禁城最悲惨的鬼。
韩九娘手中的油灯颤了颤,将光亮投向更深处。
就在那片幽暗的水面上,一只小巧的绣花鞋静静漂浮,鞋面是早已褪色的海棠红,像一抹凝固的血。
她用匕首尖小心翼翼地将其勾了上来,鞋底的夹层里,一枚小巧的银哨在灯火下闪过冷光。
我刚接过那枚哨子,指尖的触感还没来得及传到大脑,一股尖锐的、不属于听觉的声波就猛地刺入我的意识。
眼前的一切瞬间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天飞雪的养心殿外。
一个身穿素色旗袍、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子跪在雪地里,背脊挺得笔直,她的声音清亮而决绝,穿透风雪:“国体不可私售!祖宗疆土,寸步不让!”话音未落,几个黑影便从殿内冲出,用破布堵住她的嘴,将她强行拖入一道幽暗的地道。
她的挣扎无声,她的呐喊无息,最后只剩下一地被踩乱的雪。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我掌心的玉佩微微发烫,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生物残留共鸣强度等同金丹巅峰。死亡时间:一九二八年冬。”我心中剧震,这个时间和身份,与史料中那位神秘失踪的留洋法学博士——沈清梧,完全吻合。
我们顺着井内侧壁凿出的简陋石阶向上攀爬,出口竟是御膳房一处早已废弃的巨大灶坑。
刚一探头,刺耳的警报声便由远及近,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宫墙内外巡逻,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般划破夜空,每隔一刻钟,这里就会被彻底搜查一遍。
我们迅速缩回,藏身于灶坑深处的炭堆里,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就在一队巡逻兵的脚步声刚刚远去时,韩九娘突然攥紧了我的手腕,用眼神示意我向上看。
灶坑正上方的房梁上,挂着一串看似寻常的铜制风铃。
但借着从气窗透进的微光,我看到那风铃的铃舌,竟是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钢丝。
我脑中警铃大作——这是日军的“窃言器”,一种微型录音装置,专门用来窃听高官间的密谈。
我们只要走过去,哪怕最轻微的脚步引动气流,都会让这串风铃发出声响,而那声音,将是之前被录下的某些片段的回放,足以瞬间暴露我们的位置。
死局。
但我从不信死局。
我闭上双眼,将所有感知沉入周围的空气里。
风,是有生命的。
我能“听”到它在墙角的回旋,在梁柱间的停滞。
很快,我捕捉到了一丝异常——西北角的通风口处,存在着极其微弱的负压。
那是新安装的机械排风系统运行时才会产生的气流特征,是这个时代的新鲜事物,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无声地撕下道袍一角,包裹住一块拳头大的木炭,算准风向和巡逻队下一轮的路径,猛地朝东南角的杂物堆掷去。
“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远处的巡逻兵立刻被吸引,几道手电光柱齐刷刷地扫了过去。
就是现在!
气流因他们的跑动而瞬间改变,西北角的负压骤然增强。
我将通灵鼓从怀中取出,不是敲击,而是让它紧贴着地面,用内劲催动,使其以一种人耳无法察觉的极低频率震动起来。
这股震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声波屏障,完美抵消了我们脚下尘土发出的细碎声响。
我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地面滑了出去,韩九娘紧随其后,我们的脚步声被通灵鼓的低语彻底吞没。
养心殿偏殿的门前,我们被一面巨大的汉白玉屏风拦住了去路。
屏风上雕龙刻凤,中央嵌着一枚硕大的玉璧,名曰“鸣玉屏”。
在清代,这是帝王用来测试臣子心绪的测谎仪,据说心有虚妄者靠近,玉璧便会发出浊音。
而现在,它被改造成了一道声纹锁,必须说出特定的誓言,才能打开通往地宫的入口。
韩九娘抽出匕首,就想从屏风接缝处下手。
我立刻按住她:“没用的,这东西连着整座宫殿的阵法,硬来只会引爆。”我的目光在屏风上逡巡,忽然,在它背面一处极其不起眼的修补痕迹上停住了。
那里的颜色比周围的玉石略深,像是一块后来嵌补上去的碎片。
我伸出指甲,在那条细微的接缝处轻轻一刮,一层伪装的石粉簌簌落下,露出几行蝇头小字:“诚者不言,言者不诚。”
这笔迹,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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