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没心思上班，请了假早早回了家。推开家门的时候，客厅里没人，只有厨房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婆婆应该在收拾早上从菜市场买回来的东西。
我换了鞋，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门口。果然，婆婆正弯腰在水槽边洗菜，她买的那两把发黄青菜泡在水里，叶子上的黄斑泡软了，看着更明显。旁边的菜板上，放着那块冻得硬邦邦的肉，还没解冻，表面结着一层白霜。
“妈，我回来了。”我喊了一声。婆婆回头看我，手里还拿着一棵青菜，说：“怎么回来这么早？不用上班了？”“我请了半天假，有点累。”我走过去，看着水槽里的青菜，“这菜看着不太新鲜，洗得干净吗？”
婆婆把青菜捞出来，甩了甩水，说：“洗干净了，多冲几遍就行。你别嫌不好，这菜便宜，炒着吃也一样。”说完，她把青菜放在菜板上，拿起刀开始切。刀刃碰到发黄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听着心里有点发堵。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冰箱前。之前我没仔细看过冰箱里面，今天想打开看看，婆婆到底存了多少临期的东西。我拉开冰箱门，一股混杂着蔬菜腐烂和肉类腥味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冰箱的冷藏室里，第一层摆着好几盒临期牛奶，盒身上的保质期标签都被折了角，我翻了翻，最早的一盒明天就过期。第二层全是蔬菜，有几个西红柿已经烂了半边，表皮皱巴巴的；还有一把芹菜，叶子都黄了，杆也软了。第三层更离谱，放着几个馒头，用塑料袋装着，袋子上还沾着霉点——这分明是已经发霉了，怎么还放在冰箱里？
冷冻室里更乱，几个塑料袋装着冻肉，看不清是什么肉，袋子上没有日期，只有一层厚厚的冰霜。还有几袋冻饺子，包装袋都破了，饺子皮冻得开裂。我拿起一袋冻肉，摸了摸，硬得像块石头，不知道冻了多久。
“妈，这冰箱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啊？”我指着冰箱里的临期品，声音有点发颤，“这牛奶明天就过期了，馒头都发霉了，怎么还留着啊？”
婆婆手里的刀停了下来，走到冰箱前，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说：“牛奶明天过期，今天喝了就行；馒头没发霉，就是袋子有点潮，蒸一下还能吃。这些东西都没坏，扔了可惜。”
“这都发霉了还没坏？”我拿起那袋沾着霉点的馒头，递给婆婆看，“你看这上面的霉，吃了会拉肚子的。”婆婆接过馒头，翻来覆去看了看，说：“就一点霉，抠掉就行，以前在老家都这么吃。”
我看着婆婆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我把馒头放回冰箱，说：“妈，这些东西不能吃，吃坏了身体怎么办？咱们扔了吧，明天我去买新鲜的。”
“扔了？”婆婆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这么多东西扔了多浪费啊？我花了钱买的，怎么能扔？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省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我不是不知道省钱，”我也有点急了，“我是怕吃坏肚子。这些东西都不新鲜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到时候去医院花钱，不是更贵吗？”
“哪有那么容易吃坏肚子？”婆婆把手里的青菜往菜板上一放，“我吃了一辈子这样的东西，也没去过医院。你别总瞎担心，该吃就吃，别浪费。”
我们正吵着，老公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听见我们的声音，放下包就问：“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婆婆赶紧说：“没吵架，就是晓要把冰箱里的东西扔了，这么多好东西扔了多可惜啊。”
老公走到冰箱前，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皱了皱眉，说：“妈，这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太新鲜了，该扔的还是扔了吧，别吃坏了肚子。”我以为老公会帮我说话，心里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婆婆一听老公这么说，眼睛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这不是为了省钱吗？你们每个月压力多大啊，我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你们倒好，还嫌我买的东西不好，要把它们扔了。我这老婆子，真是没用，帮不上你们，还惹你们生气。”
老公一看婆婆哭了，赶紧慌了，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吃坏肚子。你别哭了，东西不扔了，留着吃就行。”说完，他回头瞪了我一眼，小声说：“你少说两句，别让妈哭了。”
我看着老公的样子，心里委屈得不行。明明是婆婆不对，怎么倒成了我的错？我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我能听见外面婆婆还在哭，老公在旁边劝。我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翻出之前拍的小票照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想让大家吃点新鲜的东西这么难？为什么婆婆非要抱着那些临期品不放？为什么老公永远都站在婆婆那边，不理解我的担心？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哭声停了。我听见婆婆走进厨房，继续切菜，刀刃碰到青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接着，传来油锅烧热的声音，应该是在炒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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