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内,随着亚瑟王的话语落下,十二位英灵骑士逐渐化作漫天光点消散,那股令人窒息的战斗意志也随之褪去。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庄严的寂静之中。
“凯因!”
蒂法、爱丽丝和尤菲等人第一时间冲上前,想要去查看凯因的伤势,却被一道无形的、金色的屏障挡在了外面。那道屏障,如同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将她们与那个独自面对着最终试炼的男人,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这是……?”
“是王者之间的对话。”文森特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王座之上那个缓缓举起圣剑的古代王者,和那个同样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的黑衣剑士,眼中充满了凝重,“任何外人,都无权干涉。”
大厅的中央,凯因拄着那把巨大的破坏剑,大口地喘息着。刚才那场战斗,对他消耗巨大,但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却依旧明亮得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个传说中的王者。
【亚瑟王】的幻影,缓缓地从王座上走下。他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杀气,但那股与生俱来的、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王者威压,却比之前十二位骑士联合起来,还要更加的恐怖和沉重。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凯因的面前。
他没有开口。
但一个宏大而又充满了沧桑的意志,却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响彻在凯因的灵魂深处。
【汝,为何而战?】
这个问题,简单而又直白,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重量,直指凯因灵魂最核心的本质。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凯因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变得扭曲、模糊。
神殿消失了,同伴们的身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尸山血海构成的黑暗战场。无数的恶魔与怪物,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则独自一人,手持利剑,站在那座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孤独的王座之巅。
他看到了自己,在无尽的岁月中,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他变得越来越强,强大到足以将任何敌人都在瞬间碾成粉末。但他的身边,却空无一人。他所珍视的同伴们,都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化作了他脚下那片历史尘埃的一部分。
【力量,即是孤独。】亚瑟王的意志,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深沉的悲哀,【汝所追求的强大,其终点,便是这片永无止境的、冰冷的虚无。汝所背负的守护,最终只会化作汝肩上最沉重的枷锁。汝,真的做好了,独自一人,背负整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这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魔鬼般的低语。它在告诉凯因,放弃吧,放弃那些无聊的羁绊,拥抱这份绝对的力量,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独的王。
这正是萨菲罗斯,也是他的父亲维吉尔,曾经选择的道路。
凯因看着眼前这片由自己内心深处的、对“孤独”的恐惧所具现化的幻象,沉默了。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戒备,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温暖的释然。
“你错了。”
他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足以击碎一切幻象的、无可辩驳的力量。
“我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无聊的、一个人的‘强大’。”
随着他的话语,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尸山血海消失了,孤独的王座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第七天堂”那温暖的、充满了阳光的吧台。蒂法正系着围裙,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足以融化一切冰雪的微笑。
场景再次变换。他看到了爱丽丝,在那片被鲜花环绕的教堂小屋里,正拉着他的手,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同倾听着星之声的低语。
他又看到了尤菲,那个吵吵闹闹的忍者少女,正因为输掉了比赛而气鼓鼓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她那充满了活力的体温,宣泄着自己的不甘。
他看到了巴雷特,看到了西德,看到了文森特……看到了所有与他生死与共的同伴们,对他露出的、充满了信赖和认可的笑容。
“我的强大,并非来自于我自己。”凯因看着眼前这些温暖的画面,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我的力量,来自于他们。来自于我身后这些,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与未来,都托付给我的家人们。”
“他们不是我的枷锁。”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那只曾经承载过神魔之力的、布满了厚茧的右手。
“他们是我的‘锚’。是我无论坠入多深的黑暗,无论变得多么强大,都永远不会迷失方向的,唯一的坐标。”
“所以,”他抬起头,直视着那个沉默的、古老的王者之魂,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与决心,“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身后,站着整个世界。”
“而我,也并非为了成为什么‘王’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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