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救世主”那庞大的身躯化作漫天碎石,如同为这场荒诞的信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时,佛杜那的废墟之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和拂过断壁残垣的、冰冷的夜风。
尼禄看着那尊彻底化为碎石的“伪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还在微微发光的恶魔之手,和手中那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阎魔刀。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地改变了。
他转过头,看向了那个同样收回了手臂的、黑衣银发的男人。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份来自于血脉最深处的、无可辩驳的、属于“家人”的共鸣。
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一声声从废墟中传来的、幸存者的哭泣与呻吟所打破。
尼禄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看着那些在教团的疯狂中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无辜平民,心中那份属于胜利者的、微弱的快意,瞬间被一股更加沉重、更加清晰的责任感所取代。
教团骑士团,这个本该守护城市的力量,已经随着教皇的阴谋,彻底地土崩瓦解,甚至成为了灾难的帮凶。那么,从今以后,由谁来守护这座城市?由谁来清理那些还潜伏在阴影中的、残存的恶魔?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阎魔刀,又看了看自己那只充满了力量的右手。
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忙啊。”尼禄咧了咧嘴,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感。他决定了,他要留下来,用自己的这双手,去弥补教团犯下的罪孽,去守护姬莉叶,去守护姬莉叶所珍视的这座城市,守护所有需要他的人。
“我决定,开一家事务所。”尼禄对姬莉叶说道,“代替那些已经毁灭的教团骑士,去打倒恶魔,守护这座城市。”
“哈,听起来可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
但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将“叛逆之刃”扛在肩上,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保护人类,狩猎恶魔,这可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的苦差事。你不仅要面对各种恶心的怪物,还得应付那些因为害怕而对你指指点点的普通人。”他看着尼禄,意有所指地说道,“既然这样,不如就叫‘Devil May Cry’(恶魔亦会哭泣)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酷?”
“恶魔亦会哭泣?”尼禄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真是个烂名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个名字,却像一颗种子,悄然地,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
佛杜那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里,平静无澜。佛杜那的重建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天下午,当尼禄正帮助着克雷多和姬莉叶清理着街道上的碎石时。
“喂,尼禄!”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尼禄的名字,回过头,看到的是抱着一个巨大的、用红布包住的物品的卡尔斯,他一边向尼禄走来一边招手。
“尼禄,这边有个包裹是寄给你的,我看你太忙就给你拿过来了。”
尼禄疑惑地扯开红布,只见一块制作精美的、充满了复古风格的霓虹灯招牌,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用骚气的花体字,拼写着三个单词——
Devil May Cry
尼禄看着这块招牌,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混蛋……”
他将招牌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等事务所的店面装修好后,就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此刻,在佛杜那城外最高的山崖之上,另一场属于斯巴达家族的“家事”,也即将迎来尾声。
“所以,你真的决定要回去了?”但丁靠在一块岩石上,看着那个正站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云海的黑衣银发的男人。
“嗯。”凯因点了点头,“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而我的家人们,还在等着我回去。”
“好吧,好吧。”但丁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本来还想带你这个便宜侄子,去尝尝我最喜欢的草莓圣代呢。那可是人间美味。”
凯因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第一次,用一种真正平等的、充满了纯粹战意的眼神,直视着但丁。
“在走之前,”他缓缓地拔出了自己那柄灵魂具现的阎魔刀,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我想和你,打一场。”
但丁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了。他看着凯因眼中那不容拒绝的战意,看着他手中那柄与自己哥哥如出一辙的魔兵。
他知道,这场战斗,无可避免。
这并非出于敌意,而是一种更加深刻的、属于斯巴达血脉的“仪式”。凯因需要通过这场战斗,来衡量自己,来确认自己在这条血脉中所处的位置,来彻底斩断心中那份因为“父亲”的影子而产生的、最后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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