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割过檐角铜铃，叮铃脆响里裹着湿冷的风，吹得沈清辞鬓边碎发黏在颊上。他俯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晚晴，指腹触到她后心衣料下的温热黏腻，心头猛地一沉——那是血，且浸透的范围远比想象中更广。
“走。”沈清辞声音发紧，不等苏晚晴回应，已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女子身形纤瘦，此刻却重得像坠了铅，靠在他肩头的脸颊泛着纸样的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不敢耽搁，足尖一点地面，青衫掠过低矮的院墙，朝着城西那片荒僻的竹林疾掠而去。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被风雨吞没，只余下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泥泞里，溅起细碎的水花。苏晚晴半睁着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沈清辞紧抿的下颌线，以及他额角渗出的薄汗——那是运力过度的痕迹。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只能徒劳地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
“别说话。”沈清辞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到了地方就安全了。”
竹林深处藏着一方废弃的山祠，断壁残垣上爬满了青苔，屋顶破了个大洞，雨水顺着缺口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沈清辞抱着苏晚晴闪身进去，找了块相对干燥的角落放下她，随即解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
“忍着点。”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撬开苏晚晴的牙关送了进去，又从水壶里倒出些温水，慢慢喂她咽下。药丸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苦味，却奇异地缓解了喉咙里的灼痛感，苏晚晴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沈清辞这才松了口气，借着从破洞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查看她的伤口。那道刀伤从肩胛骨斜划到腰侧，深可见骨，血还在汩汩往外渗。他眉头紧锁，撕下自己的中衣，蘸了些随身携带的烈酒，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
“唔……”烈酒刺激着破损的皮肉，苏晚晴疼得浑身一颤，无意识地抓住了沈清辞的手腕。他的手很稳，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低声安抚：“快好了，忍一忍。”
清洗、上药、包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可沈清辞的额角却布满了冷汗。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苏晚晴的伤口太深，又受了风寒，若不能得到妥善医治，恐怕凶多吉少。更让他忧心的是，追杀他们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包扎完毕，沈清辞将苏晚晴安置好，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尽量让她舒服些。雨还在下，风声呜咽，像是鬼哭狼嚎。苏晚晴昏昏沉沉地睡着，眉头却始终蹙着，似在做什么噩梦。
沈清辞低头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头百感交集。他与苏晚晴相识不过数月，起初只是觉得她聪慧机敏，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后来相处日久，才发现她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他想起她上次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险，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落寞眼神，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晴缓缓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天光微亮，透过竹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动了动身子，伤口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沈清辞立刻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关切，“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苏晚晴声音沙哑，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沈清辞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猜，是冲着我身上的东西来的。”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苏晚晴，“这里面是一枚玉佩，据说藏着一个秘密，能让人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本想找个机会毁掉，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苏晚晴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心中暗惊，这样的宝物，果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现在怎么办？”苏晚晴抬头看向沈清辞，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沈清辞站起身，走到山祠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放晴的天空，沉声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答案。”
“什么地方？”
“洛水之畔的寒潭寺。”沈清辞转过身，看向苏晚晴，“据说寒潭寺的住持慧能大师，曾与先父有过交情，他或许知道玉佩的秘密，也能帮我们摆脱追杀。”
苏晚晴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沈清辞按住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他蹲下身，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
苏晚晴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犹豫。“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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