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这是陆云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为重臣的压力。
“侯爷辛苦。”陆云晚轻声道,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事缓则圆,总会有解决之道。”
秦啸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两人俱是微微一颤。他垂眸呷了一口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眉眼轮廓。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无话可说的尴尬,而是一种心意隐隐相通后的静谧安然。
夜渐深,孩子们睡得愈发香甜。秦啸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去外间书房或回前院,而是依旧坐在炕边,随手拿起陆云晚方才看的那本医书翻看了几页,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近日翻看医书,可是对儿科诊治有兴趣?”
陆云晚正在收拾针线篮子,闻言抬头,笑了笑:“闲来无事,看看罢了。孩子们日渐长大,懂些儿科常识,平日有些小病小痛,心里也踏实些。再者,慈蕙堂那些孩子,年纪也小,多学些总没坏处。”
“嗯。”秦啸放下书,目光落在她娴静的侧脸上,“若有疑难,可去请教张太医,他于儿科一道也颇为精通。” 这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与支持。
“谢侯爷,妾身记下了。”
又坐了片刻,秦啸方起身道:“时辰不早,歇息吧。” 语气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陆云晚起身相送:“侯爷也早些安歇。”
秦啸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灯光下,他的目光深沉难辨,最终只低声道:“夜间孩子若哭闹,唤乳母便是,你……不必每次都起身。” 这话语里的关切,已超出了寻常的体恤。
陆云晚心中微暖,垂眸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秦啸这才转身离去。陆云晚站在门内,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抬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真实的笑容。
情愫如藤,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与共同守护中,悄无声息地蔓延生长,缠绕心扉。无需言明,一个眼神,一句寻常的关怀,一次偶然的触碰,都成了叩开彼此心门的密码。这深宅侯府,因了这悄然滋生的温情,似乎也不再那般冰冷肃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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