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在那条回廊上灰溜溜逃窜的身影,如同一个信号弹,在永宁侯府沉闷的下人圈子里炸开了锅。消息的传播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不到半日功夫,“锦瑟院那位沉默寡言的冲喜夫人,竟当众引经据典,用府规把刁钻刻薄的王嬷嬷驳得哑口无言、狼狈求饶”的新闻,便如同长了翅膀的蒲公英种子,飘进了各个角落的仆役房中、厨房灶下、乃至庭院廊庑的每一个闲聊间隙。
起初,人们是难以置信的。
“真的假的?陆夫人?她不是一向……那个样子吗?”
“千真万确!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所见!陆夫人那气势,那言辞,句句在理,王嬷嬷脸都绿了!”
“她居然能把府规背得一字不差?我的天爷,这还是那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陆夫人吗?”
难以置信之后,便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和重新评估。
惊讶是必然的。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影子、视为可以随意忽视甚至踩上一脚的存在,突然展现出如此锋利的一面,足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敬畏,也随之而生。能够如此熟练地运用规则,并且敢于在公开场合挑战管事婆子,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智慧和底气。下人们最懂得察言观色,也最懂得“厉害”二字的含义。陆云晚此举,无疑是在宣告:她并非无知懦弱,她的沉默,或许只是一种选择。
当然,也少不了幸灾乐祸。王嬷嬷平日里仗势欺人,得罪的人不少,见她吃瘪,自然有人暗中叫好。同时,一种微妙的忌惮开始蔓延——连王嬷嬷都栽了跟头,以后对锦瑟院那边,恐怕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了。
而处于这场风波最中心的锦瑟院,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与外界的纷纷扰扰截然不同的平静。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上一层暖金色。院门被轻轻敲响,声音不再是往日那种粗鲁的推搡,而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客气。
秋月快步上前打开门,只见王嬷嬷独自一人站在门外,脸上堆满了极其不自然、甚至有些扭曲的谄媚笑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明显比昨日那份要丰厚、质地也好了不少的布匹、米粮等物。最显眼的,是王嬷嬷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用红绳串着的钱串子,银锭子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一看便是足色足量的好银。
“秋月姑娘,”王嬷嬷的声音干涩而讨好,“劳烦通禀夫人,老婆子我……我把弄错的份例补送来了,请夫人过目。”
秋月看着王嬷嬷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想起昨日她的嚣张,心中别提多解气了。她强忍着想讽刺几句的冲动,牢记小姐的吩咐,板着小脸,冷淡地说:“等着。”然后转身进去通报。
陆云晚正坐在窗下看书,闻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让她进来吧。”
王嬷嬷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进来的,姿态卑微,与昨日判若两人。她将东西一一呈上,嘴里不停地说着赔罪的话:“夫人,昨日都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办事不力,让下面的人拿错了东西,冲撞了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老婆子一般见识!这是补上的份例,银钱是一两足银,米是新米,布匹也是库房里上好的细棉布,您瞧瞧……”
陆云晚没有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东西,确实符合规制,甚至比规制还要稍好一些,显然是对方为了息事宁人而做出的让步。她没有去检查银子的成色,也没有去翻看米粮布匹,那种淡然的姿态,反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嬷嬷既然说是弄错了,以后仔细些便是。”陆云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东西放下吧。秋月,收起来。”
她没有丝毫刁难,也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得意,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接受了对方的“改正”。这种态度,比怒斥或嘲讽更让王嬷嬷心里发毛。她宁愿陆云晚骂她几句,也好过这种看不透深浅的平静。
“是是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王嬷嬷如释重负,又连连作了几个揖,这才带着丫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锦瑟院。走出院门,被傍晚的凉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院门重新关上。秋月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跑到那些东西面前,摸摸光滑的细棉布,掂掂沉甸甸的银锭子,小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自豪:“小姐!我们赢了!你看这布,多软和!这银子,是真的!看那老虔婆以后还敢不敢!”
陆云晚看着秋月高兴的样子,唇角也微微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胜利的滋味,确实不错。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收获,更是精神上的扬眉吐气。
“好了,把东西收好。记住,日子还长,这点小胜,不值得骄傲。”陆云晚提醒道。她很清楚,王嬷嬷不过是小卒子,真正的对手还在后面。这次反击,虽然成功,但也必然会引起管家周瑞家,乃至其背后更高层势力的注意和警惕。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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