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胎的事情解决了,院子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白璎打开院门通风,小桃拿着布,仔细擦拭着石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驱散心头的不安。天赦挨着阿阮,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刚才那女鬼凄惨的模样和冲天的怨气,显然也吓到他了。
阿阮安抚地拍了拍天赦的背,自己心里也并不轻松。处理血咒胎消耗了她不少心神,那股暴戾的怨气虽然被引导化解,但其中蕴含的绝望和痛苦,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她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母亲,被镇压在暗无天日的龙狱之中,是否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那片金鳞,真的能打开龙狱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装着旧襁褓和金鳞的布袋。
小桃擦完桌子,一抬头,正好看到阿阮这个细微的动作。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旧布袋上,之前处理血咒胎时高度集中的通灵眼尚未完全平复,此刻,她竟看到那布袋周围缠绕着一些与刚才的血腥怨气截然不同、却更为深沉古老的印记——那是属于时光的沉淀,带着冰冷的井水气息、绝望的母爱,还有……一丝微弱的龙威?
这种感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情绪,而是近乎实质的影像碎片在她眼前闪烁。她看到冰冷的黑色井沿,看到染血的蓝色布料,甚至看到一点转瞬即逝的金光……
小桃愣住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些。是刚才化解血咒时,受到了那股强烈执念的冲击,让她的能力发生了变化?
“小桃?”阿阮注意到小桃的异样,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的布袋发呆,眼神有些空洞,又有些异常的明亮。
“师父,”小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好奇,她指着那个旧布袋,“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关于这个布袋的……很冷,很黑,还有井……”
阿阮的心猛地一跳!井?小桃竟然能“看”到?
她立刻意识到,小桃的通灵眼恐怕在不知不觉中进化了。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洗得发白的蓝色旧襁褓从布袋里取了出来,递到小桃面前。
“小桃,仔细看,你还看到了什么?”
小桃接过襁褓,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当她指尖触碰到那陈旧布料的瞬间,眼前的影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冰冷。彻骨的冰冷。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口布满苔藓、不断渗出黑气的古老井口。井口的石头是黑色的,冰冷坚硬。
井口旁边,放着一个蓝色的、小小的襁褓。襁褓在微微蠕动,里面传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婴儿啼哭声,气息奄奄。
襁褓的边缘,浸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而就在襁褓旁边,靠近井口的位置,有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在闪烁。那是一片……金色的鳞片!它半埋在泥土里,散发着柔和而尊贵的光。
画面一闪而过。小桃猛地松开手,襁褓掉在石桌上。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井……锁龙井……好冷……有血……金色的……鳞片……”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带着惊恐和后怕。她看到的,比上次真忆露带来的片段更加清晰,也更加冰冷绝望。
阿阮的心沉了下去。她立刻拿起襁褓,再次仔细检查那个她之前发现金鳞的接缝处。这一次,在溯命瞳的指引下,她注意到之前忽略的细节——那个被巧妙缝制、隐藏金鳞的针脚,带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稳定的法力波动,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封印手法,充满了温柔却决绝的意味。
是母亲。是母亲亲手将这片金鳞,在她被遗弃的那一刻,缝入了她的襁褓。这手法,就是为了瞒过可能追查的人,将这片关键的“钥匙”留给她。
阿阮的手指抚过那特殊的针脚,然后,再次触碰那片温润的金鳞。
和上次一样,当她的指尖接触到金鳞的瞬间,那道温柔而清晰的女声,再次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待共生印大成,此鳞为钥,可开龙狱。”
声音依旧短暂,却比上一次更加真切,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期盼和托付。
阿阮紧紧攥住金鳞,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低头看着这片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又抬眼看向惊魂未定的小桃。
真相越来越清晰了。
她被遗弃在锁龙井边,襁褓染血,身旁落有龙鳞。母亲愧母,是龙族,被镇压在锁龙井下的“龙狱”之中。这片金鳞,是母亲拼着最后力量送出来的,开启龙狱的钥匙。
而要使用这把钥匙,她需要“共生印大成”。
什么是大成?怎么才算大成?《阴阳稳婆手札》的下卷里,一定有答案。
阿阮将金鳞小心地收好,把襁褓也仔细叠起。她走到小桃面前,轻轻抱住还在发抖的小姑娘。
“谢谢你,小桃。”阿阮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帮我看清了来路。”
小桃靠在阿阮怀里,慢慢缓过气来,小声问:“师父,那片金鳞……”
“是我母亲留下的。”阿阮没有隐瞒,“是找到她的关键。”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看到阿阮眼中那坚定的光芒,她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阿阮松开小桃,看向窗外酆都永远昏暗的天空。之前寻找《手札》下卷,更多是出于一种责任和模糊的指引。现在,这目标变得无比具体和迫切。
她必须找到下卷。必须尽快提升共生印。
为了打开龙狱,见到母亲。
(第8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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