鳖幽灵事件过去几天后，病房里残留的阴冷水汽和恐惧感终于被阳光和逐渐回暖的气氛彻底驱散。那场意外的危机，像是一把双刃剑，在带来惊吓的同时，也意外地凿开了林诗语心防上更深的裂痕。
她不再完全回避江景辞的靠近，甚至默许了他将椅子搬得更近一些。当他递过温水或削好的水果时，她会接过，偶尔还会在他讲述一些公司里无伤大雅的蠢事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虽然依旧话语不多，但那层厚重的隔阂，明显薄了。
江景辞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来之不易的进展，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紧绷和绝望，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和沉稳的耐心。他甚至开始学着辨认不同花卉，只为了每天能给病房增添一抹不同的色彩。
“哥，你这审美有待提高啊，”江凌雪看着今天花瓶里那束搭配得有些突兀的紫色鸢尾和黄色向日葵，忍不住调侃，“这颜色撞得…挺提神醒脑。”
江景辞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花店老板说这样搭配…活泼。”
一直安静看书的林诗语抬起头，目光在那束花上停留片刻，唇角微微动了一下，极轻地说：“…还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江景辞像是得到了最高褒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江凌雪看着哥哥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既好笑又温暖。她知道，诗语姐正在一点点地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
然而，宁静再次被打破。江凌雪的手机响起，是一个本地河道管理局的号码。
“请问是江凌雪大师吗？”对方的声音带着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们是市河道管理处的！最近流经市区的清河下游段，出了好几起怪事！非常邪门！”
“慢慢说，什么怪事？”江凌雪走到窗边，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远处那条如同玉带般穿过城市的清河。
“就是…就是关于雾和船的！”河道管理处的人语速很快，“最近一个星期，只要是下半夜，清河下游靠近老码头的那段河面，就会无缘无故起大雾！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种！这根本不正常！而且，有晚归的渔民和河边巡逻的保安说，在雾里看到了一艘…一艘很古老的木船！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就那么在雾里漂着，时隐时现！”
他喘了口气，声音更低了：“最可怕的是，有三个晚上在河边逗留的人，第二天都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查了所有监控，只拍到他们走向河边，然后被浓雾吞没，就…就再也没出来！江大师，这…这会不会是…是水鬼拉人？还是…河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古老的木船？诡异的浓雾？失踪事件？
江凌雪脑海中迅速检索，一个名目浮现——舟幽灵！
亦称船幽灵、送行舟。并非单一水鬼，而是一种 collective 的怨念现象，通常与某条水域上发生的惨烈沉船事故或大量溺亡事件有关。怨念不散，凝聚成虚幻的“鬼船”，在特定时间（常是事故发生时辰或阴气重的夜晚）显现，释放迷惑性的浓雾，引诱活人上船，一旦踏入，便会被带入幽冥水域，魂魄永锢，肉身失踪。它代表着水域的怨恨与对生者的诱惑。
“失踪地点都在老码头附近？”江凌雪确认道。
“对！都在那附近！我们现在已经把那片区域封锁了，但…但那雾和船，防不胜防啊！”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过去看看。”江凌雪挂了电话，眉头紧锁。舟幽灵比鳖幽灵更难对付，它涉及的范围更广，诱惑性更强，且通常拥有强大的领域性。
她回到病房，脸色凝重。江景辞立刻察觉：“又出事了？”
“嗯，”江凌雪点头，“清河下游，可能出现了‘舟幽灵’，已经有人失踪了。”
“舟幽灵？”江景辞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听描述就知道绝非善类，“危险吗？”
“很危险，”江凌雪没有隐瞒，“它能制造幻雾，引诱活人上一条不存在的鬼船，上去就回不来了。我今晚得去河边守着。”
林诗语也放下了书，看向江凌雪，眼中带着清晰的担忧。
江凌雪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我有准备。哥，你今晚照顾好诗语姐，医院离河边不算太远，但应该影响不到这里。锁好门窗，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
江景辞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诗语。”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却明显忧心忡忡的林诗语，语气坚定。
林诗语的目光在江凌雪和江景辞之间流转，最终落在江景辞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无声的信任，让江景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沉重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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