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的公房里,灯火摇曳。
秦明的桌案堆满卷宗,每一册都记着一场徒劳的搜查。
“头儿,城西‘鬼手张’赌坊的排查结果。”
李响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态,将新卷宗往最上面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人去楼空,就剩些没用的烂账本。”
秦明没抬头,指尖在广陵郡地图上缓缓滑动,图上用朱笔圈着十几个点,赌场、暗娼馆、销赃窝点……
半个月了。
他手持韩诚授予的密侦令,调动提刑司最精锐的“影子”密探,对黑莲可能的外围据点展开地毯式清剿。
结果却像用渔网捞水里的蛇,只搅得一池浑水,惊走几条小鱼小虾,真正的毒蛇连影子都没见着。
这组织藏得太深,或许根本没有固定巢穴。
黑莲就像个影子,一个概念,附着在广陵郡的阴暗面,靠吸食人间罪恶存活。
用官府的力量去查,动静太大,每次行动都像对着黑暗洞穴大喊“蛇啊,我要来抓你了”,只会让它缩得更深。
“李响。”秦明终于开口。
“属下在。”
“让兄弟们都撤回来,先别查了。”
李响愣了愣:
“头儿,这……韩大人的期限……”
“我去跟韩大人说。”
秦明起身拿起桌上的地图,纸上的朱砂圈像一道道自嘲的伤疤。
走进韩诚的公房时,这位铁面神捕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铁尺,动作专注。
“韩大人。”
韩诚没停手,铁尺在布上蹭出沙沙轻响:
“有进展了?”
“没有。”秦明答得干脆,“捣毁了三个赌坊,两处销赃点,抓了二十几个无关痛痒的外围混混。黑莲的核心,连根衣角都没碰到。”
韩诚放下铁尺,抬眼看来,目光锐利如刀:
“意料之中。”
秦明将地图铺在他面前:
“黑莲太警惕,我们的动作只会让他们蛰伏。继续用提刑司的力量查下去,不会有结果。”
韩诚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秦明,你抓过蛇吗?”
秦明没应声,听他自顾自说下去。
“蛇这东西狡猾得很。你拿棍子捅它的洞,它只会往更深处钻。有时候,得变成一条更冷的蛇,悄无声息滑到它身边,等它露出獠牙,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韩诚拿起桌上一枚密侦令——不是秦明那枚,是他自己的:
“这牌子代表官府、律法、大燕王朝的脸面,能震慑宵小,却抓不住真正的鬼魅。”
“所以有些事,它不能做,但必须有人去做。”
话到此处,已是默许,是放权。
韩诚在告诉他,能脱下官服,用任何手段把黑莲这条毒蛇从洞里揪出来。
秦明收起地图,躬身一礼:“属下明白了。”
走出公房,月色冰冷如泻地水银。
秦明没回住处,径直穿过长街,走进一片更深沉的黑暗,鬼街。
这里的空气总混着酒气、劣质熏香,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熟门熟路拐进偏僻小巷,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成衣铺前。
推开门,里面只有个昏昏欲睡的老裁缝。
“一间房,一个时辰。”
秦明丢下一块碎银子。
老裁缝接过去用牙咬了咬,打个哈欠指了指里屋。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面蒙尘的铜镜。
烛火跳动间,秦明脱下常服叠好放在一旁,从怀里取出个小油布包——里面是件粗布麻衣,还有个黑色牛皮眼罩。
他站到铜镜前。镜中年轻人面容清秀,眼神沉静,曾是官吏,是仵作,是提刑司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过十数息,再睁眼时,镜中已换了人。
独眼龙,那个在鬼街酒馆一言不合便拔刀、以凶悍刀法立威的北地刀客,重现人间。
之前的他代表光明,现在,要走向黑暗。
推开门回到鬼街,他没有丝毫迟疑打探。
【纨绔子弟的社交心得】这奇葩技能,这半个月早已将广陵郡地下世界的版图刻进脑海。
哪里有最黑的买卖,哪里有最快的消息,哪里能找到为银子卖命的疯子。
穿过三条街,拐过七个巷口,他停在个不起眼的小院前。
院门上挂着灯笼,上面只有一个字:
“听”,风声的听。
这里是听风堂,鬼街最负盛名的地方之一。
不卖酒,不卖肉,不卖女人,只卖一样东西——任务。
杀人、放火、护卫、追凶……
只要出得起价钱,总能找到合适的人。
独眼龙推开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
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汗水、劣酒、生铁和干涸的血。
堂内十几个气息彪悍的汉子正三五成群喧哗、赌钱、擦兵器。他的进入只引来几道漠然一瞥,便再无人关注。
新人每天都有,死人也每天都有。
独眼龙一言不发,目光扫过堂内挂满木牌的任务墙。
每块木牌都代表一个任务、一份赏金、一条或数条人命。
他径直走过去,拿起墙角一堆空白木牌和一支匕首,在木牌上一笔一划刻字。
字迹丑陋歪扭,却每个字都透着杀气:
【护卫,追杀皆可。】
【只认银子。】
刻完,他拿起木牌走到任务墙中央,拨开几块别人的牌子,将自己的重重钉了上去!
砰!
闷响过后,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冰冷的审视。
一个精瘦如猴的中年人从柜台后走出,眯眼打量着独眼龙,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朋友,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想在我听风堂挂牌子,光有口气可不行,得先亮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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