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行营书房。
烛火下,陆铮仔细阅读着来自北方和四川的最新文书。
北方卢象升的来信语气凝重,详细说明了前线物资短缺和长期围困下的隐忧。
四川孙应元的汇报则提到,嘉定州顽抗势力已被基本清除,番薯长势良好,但盐政改革触及利益太深,阻力巨大。
幕僚在一旁低声道:“督师,卢督师那边,怕是撑不了太久了。朝廷的补给,看来是指望不上太多。我们是否……”
陆铮放下文书,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不语。
陆铮心中思绪翻腾:北线不能崩,一旦崩了,就是全线溃败。卢象升是忠臣,也是能臣,但他缺钱缺粮,更缺朝廷毫无保留的支持。
四川…四川必须更快,必须在我彻底掌握,成为真正的根基。傅宗龙的陕西,也要动起来…
陆铮猛地转身,目光锐利,“给傅宗龙的信,再加一句:着他以‘协防山西’为名,抽调三千精锐,押送一批粮草。
走我们议定的那条小路,设法送往宣府,直接交给马科!告诉他,这是汉中挤出来的,让他省着点用!”
“督师,这…数量是否太少了?而且绕过朝廷直接给…”幕僚有些迟疑。
“杯水车薪,也是水!”陆铮斩钉截铁,“要让前线的将士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们!
至于朝廷…非常时期,顾不了那么多规矩了。另外,给孙应元回信,盐政之利,必须尽快见到!
告诉他,我不管他用什么手段,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批实实在在的盐税银子运出四川!谁敢阻拦,就是通虏,格杀勿论!”
陆铮的命令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幕僚心中一凛,知道督师这是要行险棋,强行推动各方了。
……
北京,紫禁城,慈宁宫。
周太后看着户部尚书呈上来的报表,指尖微微颤抖。国库几乎见底,各地催饷的文书堆积如山。
“皇上,太后,”户部尚书声音干涩,“北疆每日耗费巨大,南方诸省税赋迟迟未能足额解送。
尤其是四川…陆督师那边,抄没所得虽巨,但用于本地恢复和新政开销…这…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咸熙帝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焦虑:“母后,难道…难道真的要……”
周太后抬手止住了皇帝后面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卢象升和陆铮,还在前方勉力支撑。
朝廷,不能先垮了。”她看向司礼监太监,“传旨内帑,再…再拨十万两。告诉卢象升和兵部,这是最后能挤出来的了。让他们…精打细算。”
她又看向另一份奏章,是朝中几位老臣联名上奏,隐隐提及“虏势难测,或可遣使探其口风…”。
周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最终,她将那份奏章轻轻合上,放到了一边,没有批阅,也没有说话。
议和? 她心中一片冰凉。祖宗江山,岂能轻言妥协?可这江山…还能撑多久?
卢象升,陆铮…你们,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无尽的疲惫和担忧,几乎要将这位垂帘听政的太后淹没。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些在前线苦苦支撑的将领,和那个在西南试图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身上。
然而,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渺茫。
……
蓟镇,古北口城头
“退了?真退了?”哨总扶着垛口,难以置信地望着远方缓缓北移的清军浪潮。
李崇山放下千里镜,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传令夜不收,前出五里探查虚实。再派快马禀报谢军门,虏营异动,恐有诈。”
他转身看向满脸疲惫的士卒,提高嗓音:“都打起精神!鞑子狡诈,说不定杀个回马枪!”这话既是对部下说,也是对自己说。
那封盛京密信像毒蛇盘踞在心底,此刻敌军突兀后撤更让他心生警惕。
宣府总兵府
“报——!”亲兵踉跄冲进大堂,“军门!西面发现正黄旗主力,蒙古骑兵正在强攻水泉堡!”
马科一把掀翻案几,酒碗摔得粉碎:“狗日的皇太极,冲老子来了!”他抓起马鞭往外冲,“点齐骑兵,老子要......”
“军门三思!”副将死死拦住他,“卢督师严令固守,敌军分明是诱敌之计!”
马科额角青筋暴起,突然冷笑:“传令‘猎杀队’化整为零,专砍鞑子传令兵。
再把老子的帅旗插到北门,让皇太极看清楚——马阎王在此!”
通州督师行辕
蜡泪堆满青铜烛台,卢象升握着军报的手指微微颤抖。参军低声劝道:“督师,您三天没合眼了......”
“马科若沉不住气,宣府危矣。”卢象升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溅开暗红血点。
他盯着地图上宣府的位置,喃喃自语:“皇太极这是要逼我们露出破绽......”
“报!八百里加急!”驿卒满身尘土扑进大堂,“宣府军情!马总兵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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