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崔寨主瘫倒在地,膻中穴被制,浑身酸麻,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独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他横行南阳地界多年,仗着马快刀利,官军也奈何他不得,何曾想过会栽在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书生手里,而且败得如此干脆利落,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袁承志冰冷的问话,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想要硬气几句,但接触到对方那平静却深邃如寒潭的目光,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头顶,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这年轻人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是……是……”一阵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声音嘶哑,“是有人……送来五百两银子,和……和这幅商队的画像……说只要劫了这支商队,杀了……杀了姓孙的管家,把……把车里一位穿青衣的小姐‘请’回去,还有……他们运送的一个紫檀木匣子……事成之后,再……再奉上五百两……”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辆青篷马车和散落在地的货物。
袁承志眉头紧锁。果然是受人指使,目标明确,不仅要劫财,还要杀人,更要掳走这位青衣小姐。这绝非寻常的江湖仇杀,倒更像是一桩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幕后之人,既能准确掌握商队的行踪、人员构成甚至货物细节,显然能力不小。
“送银子的是什么人?有何特征?”袁承志追问道。
“是……是个戴斗笠的汉子,看不清脸,说话带着北地口音,武功……武功好像不弱,来去如风……其他的,小的……小的真不知道了……”一阵风哭丧着脸说道,不似作伪。
北地口音?袁承志心中一动,想起了前夜林中那个灰衣汉子。难道是他们那一伙的?他们不仅追踪自己,还牵扯到这支商队?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他正沉吟间,那青衣少女已收剑入鞘,快步走了过来。她先是对着袁承志盈盈一拜,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感激:“小女子温青,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若非恩公仗义出手,我等今日必遭毒手!”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秀丽脸庞,一双明眸如同秋水,此刻正带着好奇与探究,大胆地打量着袁承志。
“温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分内之事。”袁承志拱手还礼,语气平和。他见这少女虽经历凶险,此刻却能迅速镇定下来,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心中又添一分好感。“在下袁承志。”
“袁……袁大哥。”温青从善如流,唤了一声,脸上微微泛红,更增娇艳。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一阵风,柳眉微蹙,问道:“袁大哥,可问出什么线索?”
袁承志将一阵风的话简要说了一遍,略去了关于灰衣汉子的猜测。
温青听完,俏脸含煞,怒道:“果然是有人指使!真是卑鄙!我们温家行商向来和气生财,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不知是哪个恶贼,竟下此毒手!”她顿了顿,看向袁承志,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袁大哥,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袁承志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一阵风,略一思索,道:“此人作恶多端,本应取其性命,以告慰死难者。但念其并非主谋,又是受人指使,暂且留他一条性命,交由官府发落吧。只是此地官府……”他言下之意,对此地官府能否秉公执法,并不抱太大希望。
温青聪慧,立刻明白他的顾虑,说道:“袁大哥放心,我们温家在南阳府也有些故旧,可将此贼押送至府城,陈明罪状,想必官府也不敢公然包庇。”
“如此甚好。”袁承志点头。他走到一阵风身边,并未解其穴道,而是运指如风,又在他身上几处要穴点下。一阵风只觉得几股热流钻入体内,封住了几处关键经脉,虽不致命,但一身武功算是暂时废了,没有数月调养,绝难恢复。
“我已废你武功,暂留你性命。若再为恶,天涯海角,我必取你首级。”袁承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之威。
一阵风面如土色,哪里还敢有半分违逆,连连称是。
这时,商队幸存的人已收拾好残局,掩埋了死者,救治伤员。那姓孙的老管家伤势不轻,但侥幸未死,被搀扶过来,对着袁承志又是千恩万谢。
温青吩咐手下人将一阵风捆缚结实,准备押送府城。她转身对袁承志道:“袁大哥,你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此处离南阳府城已不远,不如与我们同行,到城中稍作休整,也让小女子略尽地主之谊,好好答谢恩公。”
袁承志本欲拒绝,他身有要事,不愿多作停留。但看着温青那真诚而期待的眼神,又想到那幕后黑手可能还在暗中窥伺,若是放任这支损失惨重的商队自行上路,难保不会再有危险。自己既然出手管了,不妨送佛送到西。
再者,这温家似乎是经商世家,消息或许灵通,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大师兄黄真或者江湖上的消息。
念及此处,他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叨扰温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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