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刚驶入深圳地界,窗外的景象便骤然切换了频道。没有省城那般规整排列的高楼群,也没有磨盘沟漫山遍野的绿意与炊烟,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烈日炙烤得发烫的热土,尘土随着往来的工程车卷起漫天黄雾,起重机的轰鸣声像一头头咆哮的巨兽,此起彼伏地撞在耳膜上。到处都是搭着绿色脚手架的厂房骨架,钢筋水泥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而路边尚未拆迁的渔村小屋,黛瓦土墙,墙角还爬着青苔,泥泞的小路像一条条灰黑色的带子,与崭新平整的水泥路交错缠绕,构成一幅杂乱却又充满野性张力的画面。
考察团的成员们挤在车窗边,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赵铁柱皱着眉,伸手擦了擦玻璃上蒙着的一层薄尘,指尖立刻沾了些土黄色,他喃喃道:“这地方比咱省城还破,到处都是工地,坑坑洼洼的,有啥好看的?咱是不是听了报纸上的空话,来错地方了?”他说着,又瞥了眼窗外光着膀子干活的工人,摇了摇头,“你看这大热天的,光着脊梁扛钢筋,遭这罪图啥?”
李二狗也跟着点头,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圈,圈住远处一片低矮的渔村:“就是啊,除了工地就是这些破屋子,连个像样的商场、电影院都没看到,哪有报纸上说的‘东方明珠’那股劲儿?我看呐,是吹得玄乎了。”他说着,从背包里摸出个馒头啃了起来,可窗外的尘土似乎顺着缝隙飘了进来,他咬了两口便皱着眉放下了。
陈向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也落了层灰,他用衣角擦了擦,依旧认真地观察着窗外:“可能……这就是建设中的样子吧?报纸上说,深圳是‘一夜城’,从一个小渔村变成特区,全靠这样日夜不停的速度建起来的。你看那些厂房,虽然还没完工,但一栋挨着一栋,规模不小,以后说不定真能成气候。”他顿了顿,又指着远处一根电线杆,“你看那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话在咱那儿可不敢这么说。”
许青山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紧紧盯着窗外忙碌的工地。工人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心,有的扛着沉重的建材,步子迈得又稳又快;有的蹲在墙角喝水,汗珠子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瞬间就蒸发了,可脸上却不见半分懈怠,眼里满是干劲。路边的电线杆上,除了那行红色的标语,还刷着“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字样,红漆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偶尔有几辆进口的小轿车驶过,车身锃亮,与周围的简陋环境形成刺眼的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刚停稳,车门一打开,一股裹挟着尘土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带着钢筋水泥的味道、海水的咸腥味,还有一丝汗水的气息,呛得众人忍不住咳嗽起来。考察团一行人背着行李走下车,站台简陋得很,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坑洼处还积着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车站外更是一片喧嚣。拉客的三轮车夫使劲按着铃铛,嘴里吆喝着“蛇口、福田,快上车嘞!”;挑着担子的小贩穿梭在人群中,叫卖声此起彼伏,“凉粉、绿豆汤,解暑嘞!”“刚出炉的包子,热乎的!”;还有许多背着鼓鼓囊囊行囊的年轻人,脸上带着青涩与憧憬,四处张望着,偶尔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话语里满是“进厂”“创业”“机会”这样的词。这股喧嚣不像省城的热闹那样井然有序,也不像磨盘沟的集市那样带着烟火气,它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与活力,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你们看那些人。”许青山指着不远处一群围着图纸讨论的年轻人,他们有的穿着衬衫,有的穿着工装,手里拿着笔在图纸上圈圈画画,争论得面红耳赤,可眼里却亮得惊人,“他们眼里有股劲,是咱在磨盘沟、在省城都少见的拼劲。那是一种想抓住机会,想把日子过好,想干出点事儿的狠劲。”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这地方不是破,是正在‘生长’。咱现在看到的工地,以后都会变成现代化的工厂和商场;现在的泥泞小路,以后都会变成宽宽的柏油路;现在这些奔波的年轻人,以后说不定都是各行各业的老板。深圳的价值,不在现在,而在未来。”
正说着,一辆满载着机械设备的蓝色卡车呼啸而过,车身上印着“蛇口工业区”的白色字样,车轮碾过路面,卷起一阵尘土。许青山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拍了下手:“走,先去蛇口看看!那里是深圳改革的起点,是第一个打破‘大锅饭’的地方,肯定有咱磨盘沟要学的东西。”
赵铁柱还是有些不解,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片尘土飞扬的土地,又看了看许青山笃定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听你的。反正都来了,就去看看这蛇口到底有啥门道。”
李二狗也收起了脸上的困惑,跟着扛起行李:“走就走,我倒要看看,这破地方到底能长出啥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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