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绝望。
十几头形貌狰狞、似狼似豺、却生着骨刺与鳞片的妖兽,正在废墟间逡巡、撕咬。它们体型壮硕如牛犊,獠牙滴着涎水和血沫,猩红的眼瞳中满是残忍的食欲。
幸存的人类寥寥无几,且大多带伤,被逼到了村落边缘一处半塌的土墙角落里。他们穿着粗麻布衣,面黄肌瘦,此刻紧紧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几个手持简陋木矛、柴刀的汉子挡在最前面,手臂颤抖,脸色惨白,却死死不肯后退。
一头格外雄壮的、额生独角的妖狼首领,不耐烦地低吼一声,猛地人立而起,利爪带着腥风,狠狠拍向挡路的一名汉子!
那汉子绝望地举起木矛格挡。
咔嚓!
木矛应声而断!汉子惨叫着被拍飞出去,胸口塌陷,眼看是不活了。
“阿爹!” 一个瘦小的孩童哭喊着想要冲出去,被身后满脸泪水的妇人死死抱住。
妖狼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着人群最密集处扑去!
就在这一瞬——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的“势”,毫无征兆地降临!
并不浩大,却极其“凝实”!像是一块万钧巨石,突兀地砸在了这片血腥的废墟上空!
所有妖兽的动作齐齐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套住。那妖狼首领扑击的动作猛地顿在半空,猩红的眼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幸存的人类也愣住了,茫然地抬头。
只见在村落中央,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焦土上,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出来。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
身高普通,体型匀称,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损的灰色布衣。黑发随意披散,面容……乍一看很是平凡,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
但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皮肤之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极其内敛、如同玉石般温润却又坚不可摧的光泽。他的眼神,初时有些许茫然,仿佛大梦初醒,但迅速聚焦,变得平静而深邃,如同古井,映照着眼前的惨剧,不起波澜,却自有一股沉重的压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三尺之地,仿佛自成一方领域。弥漫的血腥味、飞扬的尘土、甚至是那残阳的光,在靠近他身体时,都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与沉降。
没有灵压滔天,没有神光璀璨。
只有一种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存在感”与…“重量感”。
伍小满(他暂时还无法完全协调这个“新身体”与意识之间的关系,但本能已经接管)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指节分明的手掌。
手掌微微握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迸发,但拳头周围的空气,却发出了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空间被微微挤压的闷响。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狰狞的妖兽,扫过绝望的人类,最后落回自己的拳头。
意识深处,四个特质节点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活跃。
“守护之执”在燃烧。
“战意之锋”在咆哮。
“韧性之纹”已遍布这副新躯体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角落。
“凡尘之锚”稳稳地定住他的神魂,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真实的世界,眼前是正在发生的惨剧。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尝试一个笑容,却因为太久没有控制面部肌肉而显得有些僵硬。
然后,他动了。
没有炫目的身法,没有撕裂空气的音爆。
他只是简单地、如同普通人走路一般,迈开脚步,向着那头妖狼首领和它身后的兽群,走了过去。
步伐沉稳,甚至有些“慢”。
但每一步落下,焦黑的地面都微微一震,留下一个清晰无比、边缘整齐的脚印凹痕。
妖狼首领从那莫名的“势”中挣脱,惊疑化为暴怒!它感觉自己被这个突然出现、气息古怪的人类挑衅了!
“嗷呜——!”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风大作,周身妖气鼓荡,独角和利爪泛起乌光,显然动用了妖力!它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射出,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直扑那个缓缓走来的灰衣青年!它要将他连同那令人不安的“势”一起,撕成碎片!
面对这凶悍绝伦、妖气森森的一扑,伍小满依旧没有闪避,也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加快脚步。
只是在妖狼首领扑到近前,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到他脸上,利爪乌光即将临体的刹那——
他右拳,自腰间而起,沿着一条最短、最直的线路,向前递出。
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拳。
没有拳风呼啸,没有能量外溢。
有的,只是拳头表面,那内敛到极致的玉质光泽,微微一亮。
以及,拳头前方,空气被绝对力量压缩、挤爆,形成的一道肉眼可见的、微微扭曲的透明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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