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铁坊的热浪从未如此灼人,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清凉。
林越站在锻造区中央那尊三人高的青铜锻造炉前,指尖的温度还残留着方才触摸炉壁时的滚烫。锻造炉的炉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朴纹路,那是历代工匠刻下的祈福图腾,此刻正随着炉内火焰的燃烧,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微光,像是沉睡巨兽的血脉在缓缓流淌。炉口处,橘红色的火焰裹挟着炽热的气流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每一缕热浪都带着硫磺与矿石燃烧后的独特气味,呛得人鼻腔发紧,却又在深呼吸后,让人莫名生出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
锻造区内早已围满了人,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数十名经验老道的工匠分立两侧,他们手中的铁锤或重或轻,此刻都静静垂在身侧,目光灼灼地落在林越身上,也落在锻造炉旁那摊泛着诡异光泽的星银液体上。这些工匠大多鬓角染霜,脸上刻满了岁月与烟火留下的痕迹,双手更是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与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是常年与烈火、精铁打交道的证明。他们见过无数珍稀矿石的锻造,也亲手打造过不少传世利器,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心绪如此不宁,又如此充满期待。
“林先生,真的要现在开启那所谓的‘欧气领域’?”负责掌炉的老工匠姓陈,年过六旬,是锻铁坊资格最老的匠人,此刻他眉头微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并非不信任林越,只是“领域”二字太过玄妙,在锻造一行中,向来只信火候、力道与经验,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领域能影响矿石的成型。
林越侧过头,脸上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意。他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瞬间被蒸发成一缕白烟。“陈老放心,”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穿透了锻造炉内火焰的噼啪声,“星银矿石本就稀有至极,其性子桀骜不驯,寻常锻造之法最多只能发挥其三成威力,想要让它真正成型,甚至孕育出史诗级的气息,必须借助外力引导。”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目光重新落回锻造炉中。炉内的星银矿石早已熔化,化作一滩 molten 的液体,静静躺在炉底的耐火泥槽中。那液体并非纯粹的银色,而是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泽——像是月光与星光交融,又带着一丝深邃的暗蓝,流动之间,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闪烁。星银的熔点极高,即便是这尊能熔化精钢的锻造炉,也费了三个时辰才将其彻底熔开,此刻液体表面还在不断冒着细小的气泡,破裂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每一个气泡的破裂,都伴随着一缕极淡的银白色雾气升腾而起,那雾气触碰到空气便迅速消散,却在消散前,留下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凉。
“这星银,果然名不虚传。”陈老望着炉内的液体,眼中满是赞叹,“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也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说星银乃星辰陨落所化,内含天地灵气,寻常火焰根本无法将其熔化,今日得见,才知古籍所言非虚。”
林越微微颔首,指尖已经开始凝聚灵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星银液体中蕴含的磅礴能量,那能量桀骜不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液体中四处冲撞,想要挣脱束缚。寻常的敲打只能将其塑形,却无法驯服这股能量,最终打造出的器物也只能是凡品,浪费了星银这般天材地宝。而他的“欧气领域”,看似虚无缥缈,实则能汇聚天地间的幸运之力,抚平能量的躁动,引导其按照最完美的轨迹融合、成型——这是他独有的能力,也是此刻驯服星银的唯一希望。
“诸位,稍后我开启领域后,还请陈老带领各位师傅,按照既定的节奏敲打塑形。”林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次敲打都至关重要,力道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节奏不能快一瞬,也不能慢一瞬。星银的成型窗口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旦错过,便再也无法挽回。”
“放心吧林先生!”陈老挺直了腰板,眼中的犹豫早已被坚定取代,“我等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这等天材地宝,也绝不辜负林先生的信任!”
其他工匠也纷纷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铁锤。他们能感受到林越话语中的郑重,也明白此刻肩负的责任。手中的铁锤仿佛变得沉重了许多,那不仅仅是铁器的重量,更是对完美的追求,对传奇的期许。
林越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锻造炉内火焰的燃烧声,以及自己沉稳的心跳声。他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灵力,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他的灵力并非狂暴型,而是带着一种温润、平和的气息,如同春日细雨,润物无声。此刻,这股灵力在他的掌控下,逐渐汇聚到头顶上方,形成一个无形的能量漩涡。
起初,那漩涡极为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林越不断注入灵力,漩涡开始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形成一股柔和的气流,朝着漩涡中心汇聚而去。气流拂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一丝清凉,驱散了锻造区的燥热,让原本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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