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保利尼奥,来自巴西圣保罗。2015年当我第一次踏上广州的土地时,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找到一生的挚爱。
那是个闷热的七月午后,我刚下飞机就被广州的湿热击垮了。接机口挤满了热情的球迷,他们高唱着完全听不懂的中文歌。我勉强保持着职业微笑,心里却在想:上帝啊,我为什么要离开巴塞罗那来到这个烤箱一样的地方?
1.
与丽莎的相遇纯属意外。
那是来广州的第三周,我在天河城迷路了。作为一个只会说和的巴西人,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商场里转圈。就在我准备放弃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需要帮忙吗?
我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中国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睛像里约的月亮一样明亮。
我...找...酒店。我用蹩脚的英语比划着。
她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是恒大的新外援?跟我来吧,我正好要去那边。
就这样,我认识了在广州大学读葡萄牙语的丽莎。她说她从小就喜欢足球,梦想是成为一名体育翻译。
所以你才会学葡语?我好奇地问。
不完全是。她狡黠地眨眨眼,是因为喜欢罗纳尔迪尼奥的球风。
2.
追求丽莎比踢任意球难多了。
第一次约会,我特意选了家高级西餐厅,想展示巴西男人的浪漫。结果她看着菜单直皱眉头:
太贵了,我知道有家潮汕牛肉火锅特别好吃。
于是我们坐在喧闹的大排档里,她教我如何调沙茶酱,我教她桑巴舞的基本步伐。她学得很快,腰肢柔软得像里约海滩上的椰子树。
你知道吗,她夹起一片牛肉,在锅里涮了三下,在广州,吃火锅要看。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叫。
但文化差异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有次我按巴西的习惯送她玫瑰,她却红着脸拒绝:在中国,送花太正式了,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送的花都做成了干花,至今还保存在她的书柜里。
3.
2015年亚冠决赛前夜,我紧张得在酒店房间里踱步。丽莎发来视频通话,镜头那头的她系着围裙,正在包饺子。
给你看看真正的中国魔法。她把手机架在厨房,手法娴熟地捏着面团,在我老家,重要比赛前都要吃饺子,寓意。
我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特别想家。不是圣保罗的家,是有她的地方。
那场比赛我踢出了加盟恒大后最好的状态。进球后,我跑到镜头前,用刚学的中文大喊:丽莎,谢谢你!
赛后更衣室炸锅了。队友们起哄要我交代是谁,我只好老实交代了一切。
可以啊暴力鸟!郑智拍拍我的肩,什么时候带嫂子来见见?
4.
见家长才是最考验人的环节。
丽莎的父亲是个严肃的中学老师,第一次见面就给我出了张试卷:中文选择题、中国文化常识题,最后还有一道作文题《我眼中的中国》。
我握着笔汗如雨下,丽莎在桌子底下悄悄踢我的脚。
叔叔,我绞尽脑汁用中文回答,中国很美,广州很好,丽莎...最好。
老爷子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行吧,至少态度是端正的。
后来丽莎告诉我,她爸爸其实早就是我的球迷了,每次恒大比赛都要拉着全家人一起看。
那他还考我?
这是传统,她笑着戳我的额头,下马威
5.
求婚是在2017年,我们相识两周年的日子。
我偷偷学会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在球队聚餐时突然起身演唱。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丽莎。
唱到一半我忘了词,尴尬地站在原地。这时整个餐厅的中国人居然一起合唱起来,连服务员都放下托盘加入其中。
在众人的歌声中,我单膝跪地,掏出准备了三个月的戒指:
丽莎,你愿意教我更多中文,陪我吃更多火锅,做我永远的中文老师吗?
她哭着点头,用葡语回答:Sim!(愿意)
婚后不久,我转会巴塞罗那。临行前,岳父把我叫到书房,送给我一本《新华字典》:
记得常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在诺坎普的每个夜晚,我都要视频辅导丽莎的西语作业。她说得磕磕巴巴,却总是坚持用西语对我说。
6.
2018年世界杯,巴西对阵瑞士。看台上,丽莎穿着巴西队服,脸上画着中巴两国国旗。当我进球时,镜头捕捉到她跳起来用中文大喊:老公牛逼!
这个画面在国内社交媒体上疯传。网友笑称:这是文化输出的最高境界。
更让我感动的是,她一直在自学巴西料理,就为了让我在异国他乡能尝到家乡的味道。虽然第一次做feijoada时,她把黑豆煮成了。
对不起,她沮丧地看着锅,我可能永远学不会。
我抱住她:没关系,你早就让我把广州当成了第二个家。
如今我们的混血女儿已经三岁,精通葡语、中文和粤语。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我的肩膀上,看恒大的比赛。
爸爸加油!她用清脆的童声喊着,仿佛在说这个世界上最自然的语言。
有时候我会想,爱情也许不需要轰轰烈烈。它可能开始于一次迷路的邂逅,成长于无数顿火锅的烟火气,最终在两种文化的交融中,开出的最美的那朵花。
就像我常对丽莎说的:你是我最美的东方情缘。
而她会用带着粤语口音的葡语回应:你系我永远嘅森巴舞王。(你是我永远的森巴舞王)
尾声
去年我带丽莎和女儿回圣保罗探亲。站在科帕卡巴纳海滩上,女儿突然用中文问:
爸爸,哪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和丽莎相视一笑,同时回答:
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那年在广州,我们第一次牵手走过的街道。
爱无国界,这是足球教给我最宝贵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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