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得几乎能拧出水的恶臭,混合着腐败有机质的浓重酸腐味、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以及铁锈与电离空气的金属腥味,如同无形的、粘稠的潮水,灌满了源核之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气味不仅作用于嗅觉,更像是一种具有实体的攻击,缠绕着皮肤,黏附在呼吸道黏膜上,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一次痛苦的吞咽,仿佛将无数细小的、腐烂的颗粒强行攻入肺叶深处。
与之相伴的是无处不在的冰冷粘腻感。从破裂管道中渗出的暗绿色营养液,与虫族分泌的腐蚀性粘液混合,在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的金属结构上,覆盖了厚厚一层活体般的菌毯。踩上去并非简单的湿滑,而是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噗叽”声,鞋底被粘稠的胶质牢牢吸附,每一步抬起都需要额外的力气,仿佛这片土地本身正用无数微小的、贪婪的触手挽留着入侵者。
劫后余生的虚脱,如同沉重的、浸透了水的斗篷,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从精神幻境的狂乱搏杀中挣脱,意识回归这具饱受摧残的肉体,强烈的反差带来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眩晕。肌肉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神经依旧紧绷,对周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保持着过敏般的警惕。
兰德斯半扶半抱着戴丽,感觉她的体重似乎都比记忆中轻了许多,身躯在他的臂弯中不住地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区域——那是一个略微凸起的金属平台,表面覆盖的暗绿色菌毯似乎因能量流动的异常而显得稀薄,粘液也较少。
戴丽在剧烈地咳嗽着,纤弱的身躯蜷缩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几口腥臭中带着古怪甜味的营养液被呕出,溅在菌毯上,立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她的脸色苍白如被雨水打湿的精致瓷器,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未能完全驱散的幻影恐惧。兰德斯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随即迅速转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旁边,拉格夫像一尊被推倒的石像,一屁股坐进相对不那么粘稠的菌毯里,震得周围粘液波纹荡漾。他骂骂咧咧,声音嘶哑却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暴躁和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他娘的!这鬼玩意儿!比老子在边境矿坑钻过的、积了百年污秽的下水道还恶心一万倍!”他粗壮的手臂狠狠拍打着防护服上黏糊糊的、泛着诡异绿光的汤液,试图将这些污秽甩掉,但粘稠的液体顽固地附着在上面,拉扯出细长的、令人作呕的丝线,“老子感觉肠子、胃囊,连他娘的灵魂都被这绿汤强行灌洗了一遍!呕——!”他又一次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头。他的络腮胡上沾满了点点黏液,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不远处,堂正青的动作迅捷而精准。他单膝跪地,一只手稳稳扶住堂雨晴的后背,另一只手快速检查着她的瞳孔反应、脉搏和体温。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心中微微一紧。直到确认她只是精神透支导致的虚弱,身体并无明显创伤后,他才从胸腔深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而,这口放松的气息尚未完全吐出,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已经抬起,穿透弥漫的恶臭与混乱的能量雾气,牢牢锁定了大厅中央那片最黑暗、最扭曲的区域。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莱因哈特教授用一块相对干净的袖口布料,用力抹去脸上和护目镜上的粘液。他的动作沉稳,但每一根线条都刻满了凝重。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这片被强行改造的畸形之地——
金属与血肉以违背自然法则的方式融合,科技的造物被生命的亵渎形态所寄生、扭曲。这里显然不再是能量的圣殿,而是一座用理性与疯狂共同浇筑的、活生生的地狱。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反应堆核心上,眉头紧锁,仿佛在评估一场最严峻的战术困境。
范德尔教授则显得狼狈许多,他瘫坐在一处机械残骸旁,护目镜歪斜地挂在额头上,露出下面因恐惧和缺氧而泛着青紫色的脸。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在粘稠的菌毯上划出凌乱的痕迹,似乎还想抓住什么虚无的依靠。尼古拉斯教授则抱着脑袋,深深埋入膝盖之间,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鸵鸟。他肩膀剧烈的起伏显示他仍未从幻境中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和恐怖意象中完全挣脱,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萨克教授的表现则直接得多,他一边用最难听的俚语咒骂着这该死的地方、该死的虫子和这身沾满粘液的昂贵防护服,一边不停地跺脚、甩动,试图将靴子上那层厚厚的、如同活物般试图往上爬的粘稠物弄掉。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艾尔维斯教授,这位学者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维度,异常安静地站在稍远一些、相对干净点的金属支架旁。他身上的防护服竟然奇迹般地只沾染了少许污渍,仿佛刚才的混乱洪流有意避开了他。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洁白的丝帕,极其专注地擦拭着他那本黑色封皮的宝贝速写本的边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沙龙里整理珍藏的典籍,与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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