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的日子,因为那场山道上的对峙,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像受惊的兔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任何动静,连说话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之前赶集卖山货挣的那些钱,还好好地揣在我贴身的衣兜里,可我们急需的东西,却一样都没买成——全被那个杀千刀的快嘴张婶给搅和了!
最要命的是,米缸快见底了。
我们之前囤的米,本来就不多,这些天顿顿掺着野菜、薯根和肉吃,消耗得飞快。眼看缸底只剩下薄薄一层带着糠皮的米粒,舀起来都轻飘飘的。人可以靠肉和野菜顶一阵子,但小芳还小,肠胃弱,光吃肉和野菜不行,得吃点米粥。而且,马上要开学了,我和小九、小娴要去学校,总不能空着肚子上学,上课也没精神。
“姐,米快没了。”小娴看着空了大半的米缸,小脸上满是愁容。
小九用木勺在缸底刮了刮,只刮上来一小撮米,叹了口气:“这点米,熬粥都不够我们四个喝一顿的。”
我心里也急得像猫抓一样。没钱的时候愁钱,现在手里攥着卖山货得来的二百多块钱,却不敢下山去买米!谁知道寨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天我们亮出了刀,放出了狼,把奶奶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这仇算是结大了。他们肯定恨我们入骨,巴不得找我们的茬。快嘴张婶那张破嘴,肯定早就在寨子里把我们传成了十恶不赦的“偷娃贼”、“养狼的野人”。现在下山,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可是,米必须买。不买,我们就得断炊。
“我去。”我咬了咬牙,对弟弟妹妹说。我是姐姐,这种冒险的事,只能我去。
“不行!姐,太危险了!”小九立刻反对,“寨子里的人现在肯定都盯着我们呢!你去冉婆婆家买米,不是送上门吗?”
小娴也紧紧拉住我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摇头。
“那怎么办?等着饿死?”我反问他,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不去买米,我们撑不了几天。可去买米,风险实在太大了。冉婆婆家的小卖部是寨子里的消息集散地,我一露面,肯定会被围观的。
我们三个蹲在米缸旁,陷入了沉默。洞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我们此刻的心情。
一直趴在小芳身边的花姑娘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我的手,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我,好像在问:“怎么了?”
我看着它,又看看洞口警戒的大黄和大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也许……不一定非要去冉婆婆家。”我若有所思地说。
小九和小娴都看向我。
“还记得……后山那边,靠近镇子方向,有个很小的村子吗?好像叫……马蹄沟?”我努力回忆着。那地方比我们寨子还偏僻,人少,而且跟我们寨子没什么往来。以前跟外婆去镇上赶集,好像远远路过一次。
“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小九想了想,“但要走更远的路,绕一个大圈子。”
“绕路就绕路!”我下定决心,“总比去寨子里安全。马蹄沟人少,估计没人认识我们,更没人知道小芳的事。我们就去那里买米!”
这个想法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路途遥远,但至少避开了寨子这个火药桶。
事不宜迟。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我把钱仔细数好,分成两份,一份是学费,用破布包了好几层,藏在洞壁一个石头缝里。另一份是买米和必需品的钱,贴身放好。我换上了一身最破旧、打满补丁的衣服,脸上还故意抹了点锅底灰,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叫花子,不那么起眼。
“小九,小娴,我走了。”我背上一个空背篓,对留守的他们叮嘱,“把洞口堵好,谁叫也别开。大黄,大黑,你们跟我走一趟。” 我需要它们帮我探路和壮胆。花姑娘和灰姑娘留在洞里保护小娴和小芳。
小九把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塞给我:“姐,拿着防身。”
我接过刀,别在腰后,点了点头。小娴把几个烤好的红薯塞进我背篓里:“姐,路上吃。早点回来。”
我摸了摸她的头,深吸一口气,带着大黄和大黑,钻出了山洞,融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去马蹄沟的路,果然又远又难走。几乎都是在没有人迹的山梁上和密林里穿行。幸好有大黄和大黑在前面带路,它们的嗅觉和方向感极好,省了我很多辨认方向的功夫。我一路都绷紧了神经,耳朵竖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生怕遇到人。
走到日上三竿,才远远看到山坳里散落着几户人家的马蹄沟。村子很小,静悄悄的,只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我让大黄和大黑留在村外的林子里等我,嘱咐它们隐藏好,不要出声。然后,我独自一人,低着头,快步走进了村子。
我运气不错,村口第一户人家门口,就坐着一个正在晒太阳编竹筐的老婆婆。我鼓起勇气走上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婆婆,请问一下,村里哪家可以买点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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