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重置后的裂痕
社区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气味。林夏蹲在走廊尽头，看着护士推着担架床匆匆跑过，床上的男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腕上的规则手环亮着刺眼的绿光——那是“自愿减重”模式激活的标识，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自愿的痕迹，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第17个了。”张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捏着张病历单，“都是稳定期体重跌破35公斤的，器官衰竭，医生说救不回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旁边病房里低声啜泣的家属，“但规则组的人刚才来过，说‘自愿减重’模式下，所有医疗费用自理，他们不管。”
林夏的指尖在健康手环上滑动，调出原始规则的扫描件——那是从冷库废墟里抢救出来的残页，其中一条用红墨水标着重号：“增重期居民享有全额医疗保障，涵盖强制减重导致的器官损伤”。可现在的公开版规则里，这一条被替换成了“自愿减重者需自行承担健康风险”。
“他们故意删的。”林夏把病历单叠成方块，塞进白大褂口袋，“你看这个。”她调出手机里的银行流水截图，是联盟技术人员破解的规则组负责人私人账户，“近三个月有五笔‘医疗经费’转入，每笔都对应着一个体重过低去世的患者。”
张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的意思是……他们拿了本该用于治疗的钱？”
“不止。”林夏往病房走，脚步放得很轻。302病房里，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正蜷缩在病床上，她的母亲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个空的营养剂管，眼泪滴在管身上，晕开浅浅的白色痕迹。“这是小芸，周芸的女儿。”林夏低声说，“周芸引爆办公室前，托人把孩子送到了医院，说她因为‘连带责任’被追加了8斤减重，现在肝肾功能已经衰竭。”
小芸的手环屏幕上，“自愿减重”的选项是灰色的——她还没到16岁，按规则本不该被强制绑定，可手环的后台数据显示，她的减重额度直接继承了周芸的“违规记录”。林夏摸出阿杰父亲的日记，翻到某一页：“规则代码第73条：16岁以下豁免权不可继承，若出现绑定记录，必是人为篡改。”
这时，走廊里传来争吵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指着医生的鼻子骂：“我都说了按‘自愿放弃治疗’处理！你听不懂人话？”男人胸前的工作证晃了晃，是规则组的后勤主管。医生涨红了脸：“可孩子还有救！她才15岁！”
“救？”主管冷笑一声，“她妈是叛乱分子，按规定就该取消所有保障。再说了，”他瞥了眼小芸的病房，“这体重，就算救活了，稳定期也撑不过去，浪费医疗资源。”
林夏突然推开门走出去，手里举着原始规则残页：“哪条规定说‘叛乱分子的子女该被放弃治疗’？原始规则里写得清清楚楚，16岁以下享有绝对医疗豁免！”
主管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傲慢：“原始规则？早就作废了。现在执行的是新版，我说了算。”他挥了挥手，两个保安立刻上前架住医生，“把他拖去办公室，让他好好学学新规则。”
混乱中，林夏瞥见主管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条未发的消息：“已处理3例，均按‘自愿放弃’上报，医疗经费已转入指定账户。”
“你们不仅删了医疗保障条款，还在谋杀这些孩子。”林夏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病床上的患者纷纷探出头，眼神里燃起微弱的火光，“他们怕我们活着走出医院，怕我们说出强制减重的真相！”
“疯言疯语！”主管掏出手铐就想铐林夏，却被冲过来的张凯一拳打翻。张凯的腿伤还没好，动作却异常迅猛，他骑在主管身上，一拳拳砸下去：“我爸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你们挪用医疗经费，才被你们扣上‘违规’的帽子，活活减重死的！”
主管的鼻血溅在白瓷砖上，像一朵朵诡异的花。他挣扎着去摸对讲机，却被小芸的母亲按住了手。女人的眼神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我女儿要是救不活，我就把你们挪用经费的证据贴满整个社区，让所有人看看你们是怎么喝着我们的血长胖的。”
医生趁机挣脱保安，跑进护士站调出了近半年的“自愿放弃治疗”记录——整整37份，每个名字后面都附着规则组的签字，而对应的医疗经费去向，全指向了负责人的私人账户和几家高档餐厅的消费记录。
林夏看着那些记录，突然想起幻想里的医院——那里的医生永远和蔼可亲，病房里飘着饭菜香，没人会因为体重过低被放弃。可现实里，消毒水的气味盖不住血腥味，“自愿”两个字成了杀人的刀。
“必须把原始规则的医疗条款恢复。”林夏对张凯说，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我们得先找到被删条款的备份代码，不然他们还会篡改。”
张凯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联盟的技术人员在冷库的服务器残骸里找到了这个，说是可能藏着原始医疗模块的代码。不过需要阿杰帮忙破解，他对他爸的编程习惯最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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