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未散，战局已变。云逸尘的剑尖仍悬在半空，青光摇曳如残烛，映得他脸上血痕忽明忽暗。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那股力量已近枯竭，只剩下灰烬在风中倔强地燃烧。
林玄风站在三丈外，左肩焦黑，衣袍裂开一道口子，皮肉翻卷，隐约渗着黑血。他没去捂，反而抬手轻轻一拂，像是掸灰。可那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掌心的黑玉符，边缘裂了道细纹，像蛛网般蔓延，无声地诉说着那一斩的余威。
两人谁都没说话。
风卷着灰土打旋，阵心的裂痕里，那朵半透明的花还在，花瓣一金一银，缓缓转动，金丝不断流入断簪。可那光，比刚才弱了三分。
云逸尘缓缓将剑拄地，剑柄上的血早干了，黏在掌心，一动就撕开新口。他闭了闭眼，内视经脉，九曜真经的灵力像倒流的河，强行运转只会冲垮堤坝。再斩一次？不是不行，是斩完自己也得跟着断气。
他睁开眼，剑尖缓缓下压三寸，青光随之收敛，像是认了怂。
林玄风笑了，嘴角一扯：“怎么？剑都举不动了？你拼死护的这护盾，根本撑不了多久。”他抬手，指向苏清绾头顶那轮虚月，“她命脉如纸，你每动一次契光，那月就暗一分。等它彻底灭了，你就算把剑斩出花来，也不过是给尸体收魂。”
云逸尘依旧不动，可指节又紧了三分。
林玄风逼近两步，黑焰在掌心缓缓凝聚：“你信不信，我现在不出手，你也会倒？不用我杀，你自己就会垮。”
云逸尘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废话真多。”
林玄风一愣，随即大笑：“好！好一个废话真多！都快跪了，还嘴硬？”他掌心黑焰暴涨，可没立刻出手，反而收了几分力，“我不急。你倒想看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她先断气。”
云逸尘没理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断簪。金丝还在流，可花瓣的转动慢了，像是快没油的灯。
他闭眼，神识沉入经脉，一寸寸梳理残存的灵力。不能再强攻了。这一斩已是极限，再动就是自毁。可若不攻，林玄风迟早会破阵而入。唯一的路，是拖——拖到对方先出错，拖到护盾出现转机，拖到……有人看穿这局的破绽。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阵外。
楚寒瘫在三丈外，半边身子压在碎石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可那双眼睛，却睁着，死死盯着地面铭文。
云逸尘心头一动。
他知道楚寒没倒。这人看着懒散，实则心细如发。当年在秘境里，就靠他一眼看出阵眼偏移三寸，才躲过杀阵。现在他盯着那铭文，绝不是发呆。
林玄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冷笑：“怎么，指望那废物救你？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想破局？”
云逸尘淡淡道：“他站不起来，可脑子没坏。”
林玄风眼神一冷，正要开口，忽然察觉脚下地面微微一震。他低头，那道“云”“苏”交缠的铭文，竟在缓缓脉动，像心跳。
他皱眉，抬脚一踩，黑焰灌入地面，强行压下那光。可那脉动没停，反而顺着裂痕，往边缘蔓延。
云逸尘嘴角微扬。
他知道，楚寒看出来了——这阵法，没死。
楚寒确实看出来了。
他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地面裂痕，感受着那股微弱却持续的震动。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可那频率太熟悉了——和他怀里那块天穹剑令残片的温热，一模一样。那残片本是天穹剑心碎片，曾在古阵图中与契纹共鸣，他当年便察觉其与古老阵律存在某种共振关联。此刻这脉动，分明是阵法残魂未灭，正借铭文微光试图复苏。
他不动声色，悄悄将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到残片。那东西原本冰凉，可现在，竟在发烫，而且烫得有节奏——一下，一下，和铭文的脉动完全同步。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巧合。
他缓缓将残片贴在地面，轻轻一放。
刹那间，残片边缘浮现出一道极淡的螺旋纹，和那朵契纹花的花瓣形态，如出一辙。
楚寒瞳孔微缩。
他没动，可心跳快了三分。
云逸尘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神微闪。他知道楚寒发现了什么，可现在不能问，不能动，更不能让林玄风察觉。
他缓缓将剑尖在地上划了半圈，剑锋带出一道浅痕，正好与血图残纹接上。这是另一个暗号——“你在对”。
楚寒指尖一颤，明白了。
他没抬头，只是将残片悄悄往铭文边缘挪了半寸。
林玄风忽然转身，黑焰一扫：“你们打什么哑谜？”
云逸尘冷笑：“你听不懂，很正常。”
林玄风眼神一厉，掌心黑焰猛然暴涨，直扑阵心：“那我就让你们——”
话未说完，他脚步一顿。
他察觉到了。
地面那股脉动，变强了。
他低头，铭文的光晕虽弱，可频率变了，像是被什么引着走。他猛然抬脚，黑焰灌入，可那光没灭，反而顺着裂痕，往楚寒那边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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