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三号工坊”。
这里与其说是工坊,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堡垒。它孤零零地坐落在山谷深处,远离了代王府的核心工业区。厚重的石墙,墙外三丈宽的深沟,以及唯一一座需要放下吊桥才能通行的入口,都昭示着此处的绝密与危险。
工坊内部,更是别有洞天。没有轰鸣的锻锤,没有灼热的高炉,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玻璃器皿,长颈瓶、冷凝管、滴漏……这些由王府玻璃厂精心吹制出的、远超这个时代工艺水平的实验设备,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V透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杂着硝石与硫磺的酸味。
朱衡穿着一身厚实的白色亚麻布罩袍,脸上还戴着一个简易的、内嵌数层湿布的口罩。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形高挑、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和碧蓝色眼眸的异域女子。她便是来自威尼斯的炼金术士与机械师,索菲亚。
几个月前,她带着欧洲最新的钟表技术和对东方古国的向往,搭乘商船来到大明,却在广州被当地官员当作“奇技淫巧”的术士所排挤。几乎走投无路之时,她听闻北地代王正在高价招揽天下能工巧匠,不问出身,只看技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辗转北上,最终在大同找到了自己的天堂。
在这里,她那些在欧洲被视为异端或无用之物的知识——精密的齿轮联动、杠杆原理的极致运用、甚至是对各种化合物的提纯与反应——都得到了朱衡这位“知音”的高度重视。
此刻,索菲亚和几位王府最顶尖的化学匠师,正一脸凝重地看着朱衡用一根细长的玻璃棒,将一滴浓稠的、微微泛黄的油状液体,从一个盛满了冰块的木盆中,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一个小小的铜制凹槽里。
那液体,正是他们耗费了整整两天时间,严格按照朱衡给出的“神启配方”,用发烟硝酸和浓硫酸,在低温环境下对甘油进行酯化反应后,得到的产物——硝化甘油。
“王爷,这……这油膏,真的有那般威力?”一位老匠师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他们一辈子都在和火药打交道,可眼前的这东西,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它不是粉末,而是液体;它没有引线,却被告知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神罚”。
“是不是,一试便知。”朱衡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实验场地选在工坊外的一片空地上,距离工坊足有三百步远。那滴硝化甘油被放置在一块厚重的铁砧上。一根长达百丈的麻线,连接着一个简易的杠杆装置,只要在安全距离外拉动麻线,杠杆末端的铁锤就会落下,敲击在铁砧旁的另一块小铁片上,利用震动引爆。
所有人都退到了预设的安全线之后,躲在一堵新砌的厚墙后面。王五带着一队亲兵,将整个山谷都封锁了,脸上的表情比面对一整支鞑靼骑兵冲锋还要严肃。
“王爷,这玩意儿……感觉不对劲。”王五凑到朱衡身边,压低了声音,“我这心口啊,突突直跳。比当年在战场上被几百人围着砍的时候还慌。”
“你的直觉很准。”朱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才要离得这么远。好了,准备吧。”
朱衡亲自走到了拉绳的装置旁,深吸一口气。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所有环节,确认那滴小小的油状液体在冬日的寒风中静静地躺在铁砧上。
“所有人,捂住耳朵!”他高喊一声。
他自己也用棉花堵住了耳朵,然后,猛地一拉手中的麻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他看到远处的杠杆被触动,铁锤高高扬起,然后……落下。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可以说,什么声音都没有。
铁锤砸空了。
不,不是砸空。是在铁锤即将接触到铁砧的前一刹那,那滴微不足道的、看似温顺的黄色油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激活。
没有火焰,没有烟雾,只有一团刺目到极致的白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透明的冲击波,以铁砧为中心,呈球形轰然扩散!
“轰——!!!!!”
迟来的声音,终于追上了光。那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空间被撕裂的哀嚎。坚硬的冻土被瞬间掀起,如同柔软的地毯。那块重达数百斤的巨大铁砧,像一颗石子般被抛向高空,翻滚着,扭曲着,最终化作一团不规则的铁疙瘩,砸落在远处的山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躲在墙后的众人,只感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猛地撞在墙上,整堵厚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龟裂开无数道蛛网般的缝隙。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推得东倒西歪。
朱衡被气浪掀翻在地,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片尖锐的鸣响。他挣扎着抬起头,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
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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