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爬过侯府后院的青砖,厨房的烟囱就冒出了呛人的黑烟 —— 不是往日里清亮的炊烟,而是混着湿柴的焦糊味,飘在半空中,连带着庭院里的秋菊都少了几分灵气。
沈玥站在自己院落的柴房门口,身上那件浅青色襦裙的袖口又磨破了个小角,她用粗线简单缝补过,针脚虽整齐,却还是透着几分寒酸。
院角的水缸里盛着半缸清水,是昨日苍耳帮她从井里运回来的,水面映着她清瘦的身影,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倦意 —— 昨夜雪影去柳氏院落探听消息,回来时带了些风寒,她守了半宿才让小家伙退了热。
“沈小姐,吃饭了!”
院外传来一阵清脆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喊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丫鬟约莫十五六岁,衣裙的领口绣着浅粉色的缠枝纹,比沈玥的旧襦裙精致不少,她的头发梳成双丫髻,插着两支银质小簪,走路时头扬得老高,像是提着什么贵重物件,而非一顿普通的饭食。
这是厨房新派来送饭的丫鬟,名叫春兰,是厨房管事李妈妈的远房侄女。
沈玥走上前,刚想接过食盒,春兰却故意往后缩了缩手,食盒的边缘差点碰到沈玥的手。
“沈小姐小心点,这食盒沉,别摔了 —— 我们厨房可是好不容易才给您凑出这顿饭的。”
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提醒,眼神里满是轻视,仿佛给沈玥送饭是多大的恩赐。
沈玥皱了皱眉,没有计较,只是伸手接过食盒。食盒入手很轻,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碗糙米饭,饭粒里还混着几颗沙子,旁边放着一小碟咸菜,咸菜的颜色发暗,看起来像是放了好几天的,连点油星都没有。
这和前几日的饭菜截然不同 —— 之前虽然不算丰盛,至少是白米饭配两碟热菜,偶尔还有个鸡蛋。
“这就是厨房给我准备的饭?”
沈玥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春兰双手抱胸,靠在院门上,语气傲慢:“是啊,沈小姐。最近府里开销大,厨房的米缸都快见底了,能给您凑出糙米饭就不错了 —— 您也别挑三拣四的,毕竟您现在住的这院子,也不是什么金贵地方,吃点糙米饭正好配您。”
这话像是一根针,轻轻刺在沈玥心上。
她知道,这绝不是 “府里开销大”,而是有人故意刁难 —— 除了被禁足的沈婉清,不会有第二个人。
沈玥没有发作,只是拿起筷子,挑出饭里的沙子,慢慢吃了起来。
糙米饭剌得喉咙发疼,咸菜又咸又硬,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 她不能让春兰看笑话,更不能让沈婉清得意。
春兰见沈玥没反应,觉得没趣,撇了撇嘴:“吃完了把食盒放在门口,我晚点来拿 —— 可别弄脏了,这食盒还是厨房最好的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青布衣裙的裙摆扫过院角的杂草,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玥看着她的背影,放下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巧克力,悄悄放进嘴里 —— 巧克力的甜味瞬间驱散了糙米饭的剌喉感,这是她给自己留的 “小安慰”。
接下来的几天,饭菜的质量越来越差。
第二日,春兰送来的是一碗冷粥,粥里连颗米粒都少见,更像是掺了水的米汤,旁边的咸菜变成了发黑的萝卜干,咬都咬不动。
第三日,送来的竟是一碗馊饭。
那天下午,沈玥刚从后院喂完苍耳回来,就闻到院门口传来一股酸臭味。
春兰提着食盒,捏着鼻子,远远地站在院外,像是食盒里装的是什么脏东西。
“沈小姐,饭来了!赶紧拿进去,别放在这儿臭了,影响其他人!”
春兰的声音里满是嫌弃,连走进院子都不愿意。
沈玥走上前,打开食盒 —— 一股浓烈的馊味扑面而来,饭粒已经发黄,上面还沾着几点霉斑,旁边的 “菜” 竟是一块发臭的豆腐渣,连苍蝇都在食盒边嗡嗡打转。
“这就是你送来的饭?”
沈玥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怒火。
春兰却毫不在意,依旧捏着鼻子,语气更加傲慢:“是啊,厨房就剩这些了 —— 您要是不吃,就饿着呗!反正您在乡下的时候,说不定连馊饭都吃不上呢!”
“你再说一遍?”
沈玥上前一步,身上的浅青色襦裙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眼神里的寒意让春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春兰强装镇定,梗着脖子:“我说的是实话!您要是不满意,就去找厨房管事李妈妈说去,别跟我在这儿横!”
说完,她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连看都不敢再看沈玥一眼。
沈玥看着地上的馊饭,又看了看春兰跑远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她知道,春兰只是个跑腿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李妈妈,而李妈妈的背后,一定是沈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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