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小风，则完全沉浸在了这片食材的海洋中。他的“灵嗅”天赋在此刻被激发到了极致。他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和专注。他能清晰地“闻”到不同番茄之间甜度的细微差异，能“嗅”出哪块奶酪的发酵程度恰到好处，能“感知”到那条海鱼离开海水的时间长短。
他在一个售卖香草和菌菇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一位留着大胡子、面色红润的法国大叔。林小风指着几种晒干的野生菌，用他那磕磕绊绊的法语夹杂着英语问道：“?a … 这个，香气，très bon? （这个，香气，很好？）”
大叔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气质独特的东方年轻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回答了几句。林小风似乎没完全听懂，但他并不在意。他伸出手，并没有直接触碰菌子，而是在其上方轻轻拂过，仿佛在感受其散发出的能量场。随后，他指向其中两种看起来并不起眼、颜色偏深的菌菇，又指了指旁边一捆新鲜的百里香。
“Celui-ci, et celui-là… et ?a.”（这个，还有那个……和这个。）他的发音古怪，但语气却异常笃定。
大叔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东方人会精准地挑中他今天刚到的、品质最好但也最考验厨艺的两种野生牛肝菌和鸡油菌，以及搭配菌类最相宜的百里香。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话，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薇薇安笑着翻译：“他说您眼光太毒了，这是今天最好的‘cèpes’和‘girolles’，寻常人根本分辨不出来，问您是不是也是厨师？”
林小风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讨价还价的过程更是有趣，林小风听不懂复杂的数字，但他对价值的感知却精准无比。他伸出几个手指，报出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在大叔夸张的摆手和“Non! Non!”（不！不！）的叫声中，再慢慢加上一点，最终在一个双方都觉得占了便宜的价位上成交。整个过程，与其说是语言交流，不如说是一场生动的手势和表情的博弈，看得旁边的李默目瞪口呆，直呼“风哥你这砍价功夫跨国界通用啊！”
接着，林小风又在一个肉摊前，仅凭“嗅”觉，就判断出一块看似普通的牛腩肉其实拥有极佳的大理石花纹和风味潜力，让摊主啧啧称奇。他甚至在一个香料摊前停留许久，仔细分辨着各种产地的黑胡椒、辣椒粉和混合香料的气味差异。
李默最终没能抵抗住诱惑，买了一个比他脸还大的、夹满了巧克力酱和奶油的巴黎车轮饼，吃得满嘴都是，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小刘则被一家专业厨具店吸引，隔着橱窗痴迷地看着里面闪闪发光的、造型各异的法式厨刀，试图比划着跟店主交流一下锻造工艺，结果自然是鸡同鸭讲，却乐此不疲。
阳光透过市场的顶棚缝隙洒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林小风脸上满足而专注的神情。对他而言，埃菲尔铁塔的宏伟、塞纳河的浪漫，或许都比不上眼前这最新鲜的食材、最地道的叫卖声、最鲜活的生活气息来得真实动人。
这里没有米其林星级的拘谨，没有浪漫滤镜的矫饰，有的只是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寻常百姓，和他们对食物最质朴、最热烈的热爱。这份扑面而来的、带着些许粗糙感的“烟火气”，正是林小风理解一座城市、一种文化最直接、也最珍贵的窗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集市里混杂着面包香、咖啡香、奶酪香、鱼腥味、泥土味……种种气息尽数纳入胸中，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巴黎，我们来了。以厨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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