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下田。雨后,父亲把他抱到田埂边说:“踩进去,别怕脏。”他犹豫半天,终于抬脚踏进泥里。那一瞬,脚底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土地在动,不是地震,而是像呼吸一样的起伏。他吓得差点哭出来,可父亲笑着把他背起来,说:“听见了吗?它在跟你打招呼呢。”
此刻,那种感觉回来了。
他睁开眼,发现脚下菌丝的光变亮了些,不再是死板的蓝,而是泛着一点黄绿,像春天刚冒头的小苗。可头顶的巨门依旧沉默,纹丝不动。
心口的热度还在,但不再是警告,更像催促。
他知道,还不够。
他慢慢跪直身子,双手合拢,捧起一抔泥土,小心翼翼举到额前。土没洒,菌丝也没反抗。他低声念出那句老农谚,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
“土不言,人自问;种不语,心先诚。”
话音落下,胸口猛然一震。
那股热流炸开似的涌向四肢,又迅速收回,集中在心口一点。他低头看去,皮肤下的纹路亮了起来,像根系蔓延,与地面菌丝隐隐呼应。头顶黑暗骤然裂开,一道金光自上而下铺展。
整条通道的穹顶,浮现出一片星图。
不是星星,也不是星座,而是稻穗。
无数金色稻穗悬在空中,每一根都轻轻摇曳,组成复杂的轨迹。它们彼此连接,形成环状脉络,缓缓旋转,如同呼吸。有些穗头低垂,像成熟的晚稻;有些挺立如针,似秧苗初插。它们的位置并非随意,而是对应着江南每一块耕地的分布,每一条水渠的走向,甚至标记出百年来每一次大旱、洪涝、虫灾发生的具体位置。
这是千百年来所有耕作者留下的痕迹——他们弯腰插秧的手势,踩进泥田的脚步,深夜守田时的静默,还有收成时那一声声压抑的欢呼。这些都被记住了,被土地记住了。
星图中央,一株特别粗壮的稻穗缓缓浮现,穗头朝下,根系向上,像是倒生的树。它的位置正对着青石镇祖田,也是他家老宅所在。
心口的纹路跟着那株稻穗一起跳动。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
指尖刚抬起,星图忽然一颤。
那株主穗轻轻摆动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拒绝。紧接着,整片星图开始收缩,光芒往中心汇聚,最终凝成一道细长的光带,斜斜指向通道尽头。
那里,原本漆黑的岩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阶梯。菌丝沿着台阶铺展,颜色更深,近乎墨绿,表面还泛着极淡的水光,仿佛刚被雨水洗过。
他放下手,站起身。
脚底还能感受到泥土的余温,三指间残留着浮土的颗粒感。他没穿鞋,也没回头捡任何东西。
一步步走过去,踏上第一级台阶。
阶梯比想象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他往下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一片枯叶。
他没回头。
他知道,那是过去的自己,正静静站在入口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个执着于数据、信奉科学、试图用逻辑解构一切的陈砚,已经被留在了门外。而现在的他,正走向另一种认知——一种属于土地的语言,属于耕者的心跳。
继续往下。
越往下,空气越湿润,呼吸间能尝到一丝甜味,像是新翻的田土混着晨露。菌丝的光渐渐转暗,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前方五步内的轮廓。墙壁上偶尔闪过一些刻痕,像是古老的文字,又像某种符号系统,排列方式与星图中的稻穗轨迹惊人相似。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面石墙,上面刻着三个字。
字迹很旧,边缘被岁月磨平,但仍能看出是手工凿出来的。他伸手摸上去,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耕者诚。”
他念出声。
这三个字,是他祖父常挂在嘴边的训诫。每逢春播秋收,老人总会带着全家在祖田前焚香祭拜,然后郑重地说一遍:“耕者诚,天不负。”那时他还小,不懂其中深意,只觉得仪式繁琐。如今站在幽深地底,面对这斑驳石刻,才明白“诚”字有多重。
它不是虔诚,也不是信仰,而是一种态度——对土地的尊重,对季节的敬畏,对劳作本身的专注。你不欺骗土地,土地也不会辜负你。
墙角处,有一小堆灰白色的粉末,像是烧尽的纸屑。他蹲下身,捻了一点在指间。粉末很细,一碰就散,但残留的气味让他心头一跳——那是父亲常烧的老黄历的味道,混合着烟杆里的旱烟香。
他忽然明白了。
这些灰,是有人早就留下的。
不是仪式,也不是标记,是证明。证明曾经有人也站在这里,捧土问心,烧纸明志。或许正是父亲,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自来到此处,将一年的日历一页页投入火中,向土地许下无声的诺言:哪怕田荒了,人心不能荒。
他直起身,正要继续前行,忽然感觉脚踝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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