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熔炉的余温尚未完全从指缝间散去,那柄传说中能敲碎魔神灵魂的大家伙留下的震感还在臂骨里嗡嗡作响。陈星云靠在一块兀自散发着硫磺焦糊味的巨岩阴影里,摊开手掌。掌心,两枚碎片静静躺着,仿佛只是不起眼的、被烟火熏黑的劣质水晶边角料。
一枚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不纯的血液,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血管般的脉络在若有若无地搏动。另一枚则是沉郁的漆黑色,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盯着它看久了,会觉得自己的视线都要被那黑暗吞噬进去,耳边甚至会幻听出极其遥远的、充满痛苦与憎恨的咆哮。
墨菲斯托与迪亚波罗。憎恨与恐惧之源的碎片。
赫拉铁力——那位胡子拉碴、眼袋深重得像一辈子没睡过好觉的矮壮铁匠——在炉火彻底熄灭后,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炉灰呛坏了嗓子:“拿走吧,小子。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连熔炉都只能砸裂它,没法彻底净化。留在这里,指不定哪天把整个营地都染上晦气。”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陈星云,“不过,你小子……身上有点怪。这东西在你手里,说不定比放在我这破棚子里‘安全’点。”
安全?陈星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握着这两块碎片,他感觉自己像是握着两座即将喷发的、微缩的活火山,又像是揣着两颗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高能炸弹。每一次不经意的皮肤接触,都会有一股冰寒刺骨、混杂着无尽恶意的能量细流,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进他的血管,污染他的精神。他必须时刻运转着在暗月世界生死之间磨练出的意志力,才能勉强抵挡住那无孔不入的低语和侵蚀。
“感觉怎么样?”苏婉的声音带着担忧,递过来一个皮质的水袋。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即使只是靠近这些碎片,也让她感到极其不适。
“像同时抱着一个怨妇和一个疯子的骨灰盒,而且这俩还在里面不停地吵架。”陈星云接过水袋,灌了一大口略带涩味的清水,试图压下喉咙里那股泛起的、带着硫磺和铁锈味的恶心感。他努力想让语气轻松点,但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深处的凝重出卖了他。
苏婉被他这蹩脚的比喻逗得勉强笑了笑,伸手想替他擦擦额角的汗,却在靠近那碎片时,手指像被无形的针刺般缩了回来。“它们……好像在‘看’着我们。”
不是好像。陈星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意志,如同受伤的毒蛇,蜷缩在碎片深处,一边舔舐着“破碎”的伤口,一边用它们冰冷、恶毒的目光,贪婪地窥视着外界,寻找着任何可以依附、可以腐蚀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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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他们在罗格营地临时租住的、靠近围墙的简陋石屋,这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环境的相对封闭而变得更加清晰。
陈星云将两枚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房间中央唯一一张粗糙木桌的兽皮上。他不敢让它们直接接触任何可能与大地或能量脉络相连的东西。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墙角阴影的轮廓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随时会蠕动起来。
“我们得想办法处理这东西。”陈星云眉头紧锁,盯着那两块仿佛在微微呼吸的碎片,“赫拉铁力说得对,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交给阿卡拉修女或者卡夏队长?”苏婉提议道,“她们见多识广,或许有办法。”
陈星云摇了摇头,眼神锐利:“营地现在内部也不太平。恶魔的攻势越来越猛,谁也不知道这些碎片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引爆点。而且……”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我们被‘送’回这里,本身就有点蹊跷吗?”
那场发生在柳氏实验室、混合了高科技与异界能量的爆炸,撕裂的空间裂隙……他们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抛了出来,坠落点不偏不倚,正是这个与暗月世界规则高度重合的罗格营地外围。是巧合,还是某种安排?他不敢细想。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之际,异变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桌上那枚暗红色的、属于墨菲斯托的碎片,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表面闪过一丝极其黯淡的、如同垂死余烬般的红光。
紧接着,一段破碎、扭曲、仿佛由无数个充满怨恨的灵魂碎片拼凑而成的低语,直接在他们两人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愚蠢……凡物……以为……破碎……即是终结?”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滋生,带着一种能腐蚀心智的冰冷和恶毒。苏婉猛地捂住耳朵,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陈星云也是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暴戾的烦躁感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砸碎眼前的一切。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厉声喝道:“闭嘴!你这该下地狱的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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