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熔炉的咆哮声仍在耳膜深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臭氧和某种更高阶能量燃烧后的奇异焦糊味。迪亚波罗最后的哀嚎仿佛还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其庞大的、由纯粹憎恨与恐惧凝聚的形体崩解时爆发的能量洪流,几乎将整个混沌界域要塞撕裂。
陈星云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了烧红的炭火。【裂魂】短剑插在身前焦黑的地面上,剑身嗡嗡震颤,幽暗的刃口上,几缕属于暗黑破坏神的、如同活物般挣扎扭动的暗红色能量丝线正缓缓被剑身吸收、湮灭。他身上的纳米作战服破损不堪,多处露出被地狱之火灼烧或恐怖利爪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但在体内奔腾的、新生的“真视”能量和暗月法则的共同作用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艰难蠕动愈合。
苏婉的情况稍好,但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她手中的那把临时附魔了【圣光弹】的突击步枪枪管已经彻底融化变形,被丢弃在一旁。此刻,她正双手虚按在陈星云后背最严重的一道伤口上,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光晕从她掌心渗出,努力驱散着伤口边缘盘踞不散的暗红诅咒能量。这是她刚刚在极限压力下,将“资源共鸣”能力反向运用,从急救包里的几支肾上腺素和抗生素中强行剥离出的“治愈”概念,混合着自身精神力形成的粗糙治疗术,效果勉强,却耗神极大。
“妈的……这玩意儿……比游戏里难搞一百倍……”陈星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最后时刻,迪亚波罗撕开空间,召唤出的那些来自更深层噩梦的扭曲魔影,以及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惧咆哮,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若非苏婉在关键时刻,不顾一切地将“共鸣”能力扩展到整个战场,强行“安抚”了那些混乱的能量乱流,甚至短暂“共鸣”了迪亚波罗召唤出的部分低阶魔物,导致它们瞬间失控反噬,恐怕现在躺下的就是他们了。
“它的核心……好像没完全消散……”苏婉喘息着,目光投向迪亚波罗崩解处的那片空间。那里,空间的褶皱依旧不稳定,如同被揉皱后又试图自行展平的黑色丝绸,而在褶皱的中心,一点极其深邃、不断向内坍缩的暗红色光芒正顽强地闪烁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
那就是迪亚波罗的灵魂碎片,或者说是它在此界域的力量核心。
陈星云挣扎着站起身,拔出【裂魂】,一步步走向那团不祥的红光。每靠近一步,耳边的低语就清晰一分。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诱惑与威胁,编织着权力、力量、复仇以及苏婉惨死的种种幻象,试图撬动他心灵最脆弱的部分。
“滚!”陈星云低吼一声,眼中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真视”能力发动,那些逼真的幻象瞬间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显露出其虚幻的本质。但低语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晦,如同附骨之疽,钻进思维的空隙。
他举起【裂魂】,剑尖对准那一点暗红核心,就要狠狠刺下,将其彻底摧毁。
“等等!”苏婉突然喊道,她强忍着精神刺痛,仔细“感知”着那片核心,“它内部……好像有东西……不是纯粹的黑暗能量,更像是一个……‘通道’?或者……‘坐标’?”
陈星云动作一顿。他凝聚“真视”之力,仔细看去。果然,在那不断坍缩的暗红光芒最深处,隐约有一个极其微小、结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符文在缓缓旋转。那符文散发出的气息,与迪亚波罗的憎恨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冰冷、充满了某种机械般的绝对秩序感。
就在这时——
“啧啧啧,真是精彩绝伦的表演!凡人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尤其是……带着‘外卖’的凡人。”一个油滑、慵懒,带着明显戏谑腔调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死寂的要塞中响起。
陈星云和苏婉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武器瞬间指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堆尚且冒着青烟的恶魔残骸上,一个身影正悠闲地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他穿着打扮与这个地狱场景格格不入——一身剪裁合体、甚至有些骚包的紫色天鹅绒复古西装,锃亮的皮鞋,手里还端着一杯微微晃动的、散发着诡异星辉的“饮料”。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是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没有任何眼白,仿佛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是那个在群魔堡垒给他们“指路”的奇怪商人,墨菲斯托!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毫发无伤,甚至……像是在看戏?
“放松,放松,两位屠魔勇士。”墨菲斯托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惬意地眯起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我可是守法的良民,哦不,良魔?总之,我对二位没有恶意。相反,我是来……做售后服务的。”
“售后服务?”陈星云眼神冰冷,剑尖没有丝毫晃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和迪亚波罗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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