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这个昔日令过往商旅闻风丧胆的匪巢,此刻却成了威远镖局众人临时的庇护所和疗伤之地。
寨子比想象中要……规整一些。虽然建筑粗糙,多以原木和山石垒成,但布局井然,有议事厅、伙房、库房,甚至还有一片相对平整的演武场。寨中并非全是青壮土匪,也有一些妇孺老弱,他们是土匪们的家眷,平日里负责些后勤杂务。看到鲁魁带着一大群伤痕累累的陌生人回来,这些妇孺起初有些畏惧和好奇,但在鲁魁粗声粗气的吩咐下,很快便行动起来,烧热水的烧热水,腾房间的腾房间,拿出寨中储备的草药,协助杨华救治伤员。
鲁魁直接将寨子里最好的一间向阳木屋让给了林可和杨华休息,自己则跑去督促手下安置其他伤员,又亲自去地窖提审被关押的赵虎——他腿上的伤只是简单止血,哀嚎声小了些,但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杨华几乎是不眠不休,在黑风寨妇孺的协助下,为所有受伤的镖师重新清理伤口,敷上黑风寨提供的、虽然粗糙但颇有奇效的草药,熬煮汤药。她的细心、耐心和高超的医术,再次赢得了黑风寨上下的尊敬。那些原本还对收留镖局众人心存疑虑的土匪,看到杨华如此尽心救治他们的“敌人”(赵虎的手下投降者中也有些伤员),又联想到她之前冒险上山救人的恩情,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林可虽然疲惫,但强打着精神,与张猛、陈远一起清点人数,安抚伤员情绪。这一战的损失触目惊心,出发时近五十人的队伍,如今能完好站立的不足十五人,战死十一人,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八人,其余人人带伤。这份沉重的代价,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兄弟们不会白死。”林可看着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声音低沉却坚定,“赵虎必须付出代价,威远镖局的旗号,必须用这次的成功,立得更稳!”
张猛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木屑纷飞:“等老子伤好了,定要亲自踏平他威扬镖局!”
陈远则更关心现实问题:“林兄,我们在此休整,官府文书……”
“无妨。”林可摆手,“鲁寨主重信守诺,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我们休整两日,待伤员情况稳定,立刻出发前往青州府城交付文书。耽搁的这几日,正好可以让消息发酵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落鹰涧一场血战,赵虎伏击失败反被擒,黑风寨临阵倒戈相助威远……这些消息,想必已经开始在青州地界流传了。
两日后,在鲁魁派出的向导和几名悍匪的“护送”下,威远镖局残存的队伍,带着那份至关重要的官府文书,终于抵达了青州府城。
他们的入城,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队伍虽然人人带伤,衣衫破损,甚至不少人是被简易担架抬着或者相互搀扶着行走,但那股劫后余生、百战余生的惨烈气势,却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动容。更重要的是,队伍中赫然混杂着几名一看便知是绿林人物的黑风寨匪众,他们骑着马,护卫在车队两旁,眼神睥睨,毫不掩饰身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堵住嘴巴、由两名黑风寨悍匪押解着的赵虎!他虽然经过了简单治疗,但断腿的伤势和连日的惊恐让他萎靡不堪,哪还有半点往日威扬镖局少东家的威风?
“快看!是威远镖局的人!”
“他们……他们怎么跟黑风寨的人混在一起了?”
“那是赵虎?!威扬镖局的少东家赵虎?!他怎么被抓了?”
“听说他们在落鹰涧被赵虎带人伏击,差点全军覆没,是黑风寨的鲁魁及时赶到救了他们!”
“我的天!黑风寨救了镖局?这世道真是变了!”
“你看他们虽然伤亡惨重,但那镖车完好无损!官镖肯定保住了!”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威远镖局这次是要一飞冲天啊!”
街道两旁,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各种震惊、好奇、敬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全城。
威远镖局,这个不久前还濒临倒闭、被威扬打压得抬不起头的小镖局,先是以“安全达”的创新模式引发关注,随后在联盟建设中崭露头角,如今更是完成了护送官镖这等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并在穷凶极恶的伏击中反败为胜,甚至连黑风寨这等悍匪都为其所用,擒拿了对手的少东家!
这简直是传奇般的经历!
林可和杨华骑在马上(他们的马在黑风寨得到了休养和照料),虽然面色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目。张猛和陈远等还能行动的镖师,也努力挺起胸膛,脸上带着悲壮与自豪交织的神情。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扞卫了镖局的信誉,值得这份瞩目。
车队没有返回镖局,而是直接前往青州府衙。
府衙前的衙役看到这支奇特的队伍,尤其是看到被押解的赵虎和那几个眼神彪悍的黑风寨匪众时,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进去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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