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天真得像个孩子。
何初帆却笑了起来,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也可以说,它是大地的春天。”
她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忽然抬起头,那双干净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那你呢?你的眼泪,是为了谁流的?”
何初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所有温和的伪装,直抵内心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雨水都浸湿了他的发梢。
他才避开她的目光,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为了所有……等不到春天的人。”
暮千城凝视着他的侧脸,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像一道无声的泪痕。
她忽然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上他的眼角。
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极淡的疤痕。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冰凉,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那是很多年前,在一个绝望的雪夜,在冰冷的病房里,他用玻璃碎片划破手腕时,不慎蹭到眼角的伤。
那是他为另一个“她”的逝去而献上的,最卑微也最决绝的祭奠。
夜深了,雨也停了。
一轮明月挂在洗过的夜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
暮千城坐在窗前,单手托腮,静静地望着月光发呆。
她似乎有很多心事,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
何初帆走到她身后,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幅宁静的画卷。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她回过头,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她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我在想……为什么你愿意为我走这么远的路,做这么多的事?”
这是一个她思考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
何初帆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碎冰,只有指甲盖大小,即便在常温下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千城冰心的最后一片残片。
“因为,”他将那块碎冰托在掌心,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这块冰里,有你为我死过一次的证据。”
暮千城怔怔地看着那块散发着微光的冰片,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涌了上来。
“可是现在……”何初帆的目光从冰片上移开,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需要证据了。过去的一切,你记不记得,都不再重要。我只想让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沉重的枷锁,只有纯粹的、不求回报的期盼。
暮千城望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块冰片。
奇迹发生了。
那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残片,在接触到她指尖温度的瞬间,竟开始迅速融化。
它没有化作寒气,而是凝成了一滴无比纯净、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滴落在窗台下方的泥土里,悄无声息地渗了进去。
何初帆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愣住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进庭院时,奇迹再次上演。
院中那株桃树,竟在一夜之间,于万千新绿之中,开出了第一朵花。
那是一朵粉嫩的、带着晨露的桃花,在阳光下美得不可思议。
暮千城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朵花,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微笑。
“如果这就是春天……”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告,“那我想,再多看一会儿。”
何初帆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沐浴在晨光中的微笑。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着。
两行清泪,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尘埃。
他等了太久太久的春天,终于来了。
因果镜的残片中,那条曾一度断裂、后来又被强行续上的因果线,此刻正稳定地向前延伸,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
镜童望着这一幕,发出一声低低的感叹:“她开始‘成为’她自己了,而不是‘复刻’过去的那个影子。”
而在遥远的宇宙边缘,黑暗的王座之上,路西法遥望着这个刚刚诞生的新生世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终于明白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他不再强求她记住他……可正因如此,她才可能,真正地爱上他。”
庭院里,春光正好,岁月安稳。
桃花初绽,预示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片由爱与牺牲构筑的安宁,仿佛可以延续到天荒地老。
然而,无论是他们,还是远方的神魔,都未曾察觉到,在这份新生与静谧之下,空气中一丝极难察觉的震颤正在悄然汇聚。
那是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的古老脉动,是沉睡于暮千城识海最深处的、被遗忘的契约,在感知到“春天”的气息后,正缓缓苏醒。
这片宁静,终究如初绽的桃花瓣一样脆弱,注定要被一声来自太古的雷鸣所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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