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条蜿蜒向下的通道,周围的土系灵气变得越来越浓郁和精纯,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种如同大地呼吸般的古老韵律。墙壁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而是变成了天然形成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黄色晶石。
根据定元罗盘的指引,林风三人终于来到了流沙迷城的最底层。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撼不已。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地穴,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心,并非在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的一颗巨大无比的昏黄色晶球!
这颗晶球缓缓自转着,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栩栩如生、不断细微变化的“山川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是整个南荒大地的缩影,山脉起伏、河流蜿蜒、沙漠广袤……甚至能隐约看到地脉灵力的流动!它散发出的沉重、浩瀚、包容一切的土系灵力波动,让林风丹田内的世界之种都发出了欢快的嗡鸣,让阿蛮手中的息壤母尘玉瓶微微发烫,让小耳朵害怕地钻进了阿蛮的怀里。
这就是南荒的“地脉之眼”!戊土之精的所在!
然而,在这颗代表着大地本源的地脉之眼前方,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完全由最纯粹的戊土精华凝聚而成的巨人,身高近十丈,身形古朴,仿佛由最古老的岩石雕琢而成,又带着泥土的温润。它的面容模糊,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里面跳动着土黄色的灵焰。它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脚下的大地本身,沉重、古老、不可撼动。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地灵境后期巅峰!距离天灵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就是阿蛮爷爷口中的“守源者”,息壤宗最后也是最强的守护力量——壤翁。
林风能感觉到,这壤翁并非活生生的血肉生命,而是由无数精纯的土灵之力,混合着某种强大而执念的残魂汇聚而成。
当林风三人踏入这片空间时,壤翁那空洞的眼眶缓缓转向他们,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阿蛮感受到那股同源却又无比强大的气息,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悸动。
壤翁的目光首先落在阿蛮身上,尤其是在她手中的息壤母尘玉瓶上停留了片刻,那土黄色的灵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悲恸和怀念。
然后,它那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整个空间缓缓回荡,带着万古不变的沧桑与死寂:
“息壤宗……已灭……守源者……无宗可守……只剩执念……”
它的声音轰隆隆作响,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击败我……或……渡化我……”
它给出了两个选择。击败它,以力证道,强行取走戊土之精。或者,渡化它,化解它那守护了千万年、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执念,让它得以安息,自愿交出戊土之精。
林风看着这尊巨大的土偶巨人,感受着它那沉重如山的执念和悲伤,又看了看身边眼眶泛红的阿蛮。他缓缓上前一步,声音平静而坚定:“我选择,渡化。”
以他如今的实力,底牌尽出,击败甚至摧毁这具地灵巅峰的土偶并非完全不可能,但那必定是惨胜,而且会彻底毁掉这份息壤宗最后的守护意志,非他所愿。更重要的是,他从这土偶身上,感受到了与阿蛮爷爷相似的、那种为了守护而甘愿牺牲一切的悲壮。
“渡化……?”壤翁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疑惑,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动了动,引得周围的地脉灵气一阵波动,“万千年来……唯有战意……何来渡化……”
林风不再多言。他盘膝坐下,对阿蛮轻声道:“替我护法。”
阿蛮用力点头,紧紧抱着玉瓶和小耳朵,退到一旁。光影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守在林风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林风闭上双眼,眉心处琉璃日轮虚影浮现。一道厚土金黄般的流光丝绦——“黄祁”分魂,缓缓分离而出。这一次,“黄祁”分魂并未散开,而是保持着丝绦形态,如同一条温顺的灵蛇,缓缓飞向巨大的壤翁。
壤翁并未阻拦,它那空洞的眼眶看着那道散发着精纯土灵与混沌气息的流光,似乎有些迷茫。
“黄祁”分魂轻轻地、毫无阻碍地融入了壤翁的胸口。
下一刻,林风的主意识仿佛通过分魂,进入了一个无比浩瀚、沉重、却又充满了无尽悲伤的记忆之海……
他看到了万千年前,息壤宗的先民们如何在一片荒芜的南荒大地上,发现并供奉起这地脉之眼,他们领悟戊土之道,炼制息壤,筑起宏伟的城池,引水开渠,滋养荒漠,让绿洲蔓延,让文明生根……一代又一代的息壤宗弟子,将自己的青春、热血甚至生命,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他们与大地同呼吸,共命运……
他看到了辉煌的盛世,也看到了衰落的开端。资源的内耗,理念的分歧,外敌的觊觎……
最后,他看到了那场惨烈无比的灭宗之战。无尽的、穿着黑色服饰、绣着诡异鸠鸟图案的修士如同蝗虫般涌来。他们并非强攻,而是用一种极其恶毒的方法——他们不知从何处引来了一道漆黑如墨、污秽不堪、散发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泉水——“污泉”!赫然是蚀灵教前身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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