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口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像小刀子。王桂香脸上的假笑僵了片刻,随即又堆得更厚,搓着手往庙里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把我们急坏了!二郎说你可能来土地庙拜拜,我们找了好几趟呢!”
苏二郎也跟着点头,眼神却躲躲闪闪:“是啊娘,你咋不说一声就跑这儿来了?天冷,快跟我们回家。”
苏三郎挡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像淬了冰:“找了好几趟?我娘被锁在里面一天一夜,你们在哪儿找的?”
王桂香的脸一白,强笑道:“三郎你这啥话?谁会锁娘啊?许是风大,门自己扣上了……”
“自己扣上的?”苏三郎指着庙门上的铜锁,“这锁也是自己从外面挂上的?”
王桂香被问得哑口无言,扯了扯苏二郎的袖子。苏二郎梗着脖子道:“三郎,你刚回来不清楚情况,娘这阵子老糊涂,总往外跑,我们也是怕她走丢了……”
“怕她走丢,就把她锁在这破庙里?”苏三郎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她是你们的娘!不是路边的猫狗!”
苏五郎不服气地嘟囔:“我们也是为她好,谁知道她……”
“闭嘴!”苏三郎厉声打断他,“你们就是这么为她好的?让她在这儿冻一天一夜,连口水都喝不上?”
苏婆子拉了拉苏三郎的衣角,低声道:“三郎,算了……回家吧……”她不想在这破庙里吵,更不想让路过的人看见笑话。
苏三郎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心里的火气窜得更高,却还是强压着,弯腰将苏婆子打横抱了起来。苏婆子轻得像片羽毛,他胳膊一沉,心也跟着揪紧了——才半年不见,娘怎么瘦成这样了?
“走。”他抱着苏婆子,冷冷地瞥了苏二郎等人一眼,迈步往家走。
苏二郎几人讪讪地跟在后面,王桂香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三郎啊,你是不知道,娘这阵子身体不好,脾气也怪,前几天还跟二郎吵着要去镇上,我们拦都拦不住……”
“她去镇上干啥?”苏三郎头也不回。
“还能为啥,想给虎子讨点吃的呗,”王桂香随口胡诌,“你也知道,家里就那点口粮,哪够……”
“她是去给自己抓药。”苏三郎的声音不高,却像巴掌一样打在王桂香脸上。他从母亲断断续续的哭诉里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她胸口疼得直吐血,你们却把她的糙米拿去给虎子熬汤,连一口热饭都不给她吃。”
王桂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嗫嚅着说不出话。苏二郎闷声道:“三郎,家里确实紧巴,虎子又刚病好……”
“所以娘就该饿着?就该病死?”苏三郎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们,眼睛红得吓人,“你们忘了小时候是谁把最后一口吃的塞给你们?是谁背着你们走几十里山路求医?现在你们长大了,能挣钱了,就这么报答她?”
苏二郎被问得低下头,苏四郎和苏五郎也不敢吭声。小时候的事像针一样扎在心里,只是日子过着过着,那些恩情就被柴米油盐磨淡了,只剩下觉得娘是累赘的烦躁。
回到院里,苏三郎把苏婆子轻轻放在自己原来住的东厢房炕上——那是他临走前特意收拾出来的,比苏婆子住的偏房暖和多了。他摸了摸炕,是凉的,立刻转身往外走:“我去烧火。”
王桂香连忙道:“我去我去,三郎你刚回来歇着。”她抢着往厨房跑,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做点好的,把三郎哄住,不然这事儿闹大了,她在村里可没法做人。
苏二郎也跟过去帮忙,东厢房里只剩下苏三郎和苏婆子,还有缩在角落的苏四郎、苏五郎。
苏三郎给苏婆子盖好被子,又倒了杯热水递到她嘴边:“娘,喝点水暖暖。”
苏婆子喝了两口,拉着他的手说:“三郎,别怪你哥他们,他们也难……”
“娘,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苏三郎叹了口气,“他们就是吃准了你这性子,才敢这么欺负你。”
苏婆子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等你大哥回来就好了,他是老大,能说上话。”
苏三郎没说话,心里却清楚,大哥要是真能说上话,娘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很快,王桂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进来了,脸上堆着笑:“娘,快趁热吃,刚蒸好的,滑嫩得很。”她把碗递到苏三郎手里,“三郎,你也饿了吧?我给你烙了白面饼,马上就好。”
苏三郎没接那碗鸡蛋羹,只是看着她:“以前怎么没见你给我娘做过这些?”
王桂香的笑容僵了僵:“以前娘胃口不好,不爱吃这些……”
“她是没得吃。”苏三郎冷冷地说,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块鸡蛋羹,吹凉了喂到苏婆子嘴边,“娘,吃点。”
苏婆子张了张嘴,刚要咽下,就听见西屋传来虎子的哭闹声,王桂香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哎呀虎子醒了,我去看看!”转身就往外跑,那碗鸡蛋羹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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