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符文的金光已淡成暖黄,像贴在皮肤上的夕阳,而残碑上的 天日昭昭 四字正往下淌着金液,那些液体落在她手背上,竟凝成细小的锁链形状,锁链断裂处开出蝴蝶形状的花,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金粉,一吹就散。
庙门外的黑色轿车里,祝公远指间的烟蒂烫到了皮肤。他望着碑林方向穿透雨幕的金光,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祝家庄密室里看到的卷宗 —— 泛黄的纸页上,孝娥的血手印与祝英台出生时的掌纹重叠。原来有些烫是刻在骨头里的,隔着千年雨幕,也能在后代的血脉里重新烧起来。副驾驶座上马文才父亲的笑声还在继续,说 已经批准联姻,说金性力量能压制祝英台的符文,说这是 最优解。
祝公远推开车门时,雨水立刻灌进西装领口。他望着碑林方向那道通天的光柱,突然从怀里摸出半块青铜碎片 —— 那是祝英台出生时从她腕间脱落的,此刻在雨里泛着与光柱相同的暖光。碎片边缘的纹路正在重组,渐渐显出 木生火 的五行图谱,像在嘲笑他多年来的自欺欺人:他总以为能把火压住,却忘了木头烧起来时,连水都浇不灭。
碑林里的金光开始收敛时,祝英台在残碑背面摸到一行小字。那是用指甲刻下的极浅的痕,需得光流照亮才能看见:吾夫之冤,非独岳家之痛,实乃天下之殇 —— 孝娥记。 刻痕里还留着指甲的碎屑,在光线下泛着微光,像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她知道。 祝英台的泪落在碑面上,与残留的金液融在一起,她早就知道,有些债不是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就像这雨,落在我头上,也落在你头上,落在千百年后的今天。
梁山伯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的光痕正在重叠。他想起熵昇教长老说的 集体遗憾洪流—— 原来所谓洪流,就是无数个孝娥在不同的时空里,用指甲、用血泪、用不肯熄灭的信念,在冰冷的石头上刻下的热。这些热攒了千年,终于在今天,顺着他们的掌心,重新烧了起来。
庙门外的祝公远突然将青铜碎片攥紧。碎片刺破掌心的痛感里,他仿佛听见无数个声音在喊:有夏朝墨姜的 ,有唐朝李亚仙的 ,有清朝陶师儿的 水会记得,最后是孝娥在宫门前嘶哑的哭喊,混着此刻碑林里祝英台的气息,在雨幕里织成网。这网很软,却什么都兜得住 —— 兜得住千年的痛,兜得住未说的话,兜得住那些被叫做 的、不肯低头的魂。
马文才父亲的催促声从车里传来,说神族的 金性清理程序 已准备就绪。祝公远却突然笑了,血珠从他掌心滴落,在地面的积水里晕开,像极了祝英台腕间那只蝴蝶的翅尖。
他转身走向碑林时,背后传来金属器械启动的轻响。但他没回头,只是把带血的青铜碎片举过头顶,让那点暖光穿透雨幕,像给前方的年轻人递去一支从未熄灭的火把。风吹过他的衣角,掀起的褶皱里,藏着半个世纪的挣扎与释然 —— 原来有些火,从来都不需要人护着,它自己就能烧下去,烧穿黑暗,烧出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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