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点头。
“那书栖芷曾与奴才一同翻阅过。当时我们正商讨为太皇太后诊治药方,开篇第一张方子确实对症,故而栖芷才循着往下看。
可其后第二篇、第三篇,乃至十数篇,皆是寻常方剂,无甚稀奇,就在你认为不过尔尔时突然又冒出一张。”
他的眸光沉沉,恰似窗外湛蓝天色那般幽深无底。
“若奴才猜得没错,那些药方会引着你,直到注意到那两张粘在一起的秘密。”
他说到这里轻笑一声。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栖芷医术之精湛举世无双,翻了几张虽有点新意,却乏善可陈,栖芷兴趣索然,以至根本没翻到那里。”
令窈叹息一声:“看来是我们才让栖芷遭此无妄之灾。”
虞城摇头笑道:
“哪能怪主子,栖芷那性子您也知道,刨根问底,就算您和兰茵未发现,她迟早也会看见,时间早晚得问题,殊途同归罢了。您无需自责。”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般算无遗策的缜密心思,究竟是何人所为?”
令窈眸光幽沉,眼底仿佛凝着碎冰,透出冷冽而锋利的寒芒。
虞城又道:
“那库房不过是个小庑房,任谁都能进去,想要做手脚不是件难事。找个医书拆开,每隔几页夹进去一张医治太皇太后的药方,一直引到做手脚的地方,这样的办法会让书脊和书页呈现出新旧不同的色泽。
栖芷两眼皆是方子未曾注意到这些细节,也是她急着救人,失了平日的谨慎,故而未曾发现这些。他们怕是着急,觉得错过太皇太后病重这村子没了这店,书做的很是粗糙,还是奴才后来翻阅时才发现的。
只是他们没料到主子如此慎重,不会轻易触及未知的危险,栖芷当初被您警告之后确实把书放了回去,很长时间她都没想起来,这时候那些费心费力设计这事的人必然着急,人一急就会露出马脚。”
他一边嘴角缓缓上扬,嘲讽的阴恻之笑浮现在他脸上。
令窈嘴角衔着一缕恬静笑意:
“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自然就漏洞百出了。”
虞城微微欠身,恭敬应道:
“主子英明。事实确是如此。当栖芷几乎已将这本医书全然忘却之时,有一日,太医院中某位太医,状似无意地在栖芷耳边念叨,言说:‘你前番进献的几张方子,于太皇太后病情甚有裨益,不知如今可还有此类良方?太皇太后凤体恐时日无多,若能再得一二奇方,或可挽狂澜于既倒。’”
他骤然一停,脸上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可栖芷彼时心中已然明了,太皇太后凤体衰颓,已至大限,纵有仙丹妙药,亦难回天。为今之计不是救人而是让太皇太后能舒服的离开人世,而不是一遍遍尝试毫无希望的苦汤子和疼的无法忍受的针灸。因此,对那位太医的‘提醒’,她并未十分上心。”
加之,主子您素有冻疮旧疾,去岁寒冬尤为酷烈,栖芷正全心为您调配新的冻疮膏剂,忙碌不堪,更无暇去回想那本无关紧要的旧书,压根就不曾再碰。”
虞城目光一凛,语气转沉。
“眼见栖芷如此置身事外,那些幕后之人终于等不及了,决定直接下手。主子,您可知,那日领着人闯入库房,当场拿住栖芷的是何人?”
令窈了然一笑,摇头叹道:
“除了那位曾帮着贵妃,诬陷我谋害孝昭皇后的太医杨忠,还能有谁?”
“正是此人!”虞城肯定道。
“这杨忠的底细,你可查清楚了?”令窈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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