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带着周鹤年临终的遗言和满腹的疑云回到宫中。掌心的梅痕在无人时依旧隐隐发烫,提醒着她那不容置疑的血脉渊源。
“我既然是陈元龙的后人,那苏淮安……又是谁?我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她冒险联系了胤祥留在宫外、绝对可靠的心腹,动用粘杆处的力量,秘密调阅当年苏淮安一案的宗卷副本,并寻找可能尚在人世的苏家旧仆。
数日后,一份密报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嬷嬷被带到了她的面前。
宗卷记载与外界所知无异:苏淮安,汉军旗官员,因卷入康熙末年某桩科举舞弊案被革职查办,家产抄没,女眷没入辛者库。
然而,那位曾是苏晚晚(原主)乳母的老嬷嬷,在屏退左右后,拉着苏晚晚的手老泪纵横:“小姐……老奴……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爷……老爷他死得冤啊!”
“嬷嬷,我父亲他……”
“不!小姐!”老嬷嬷激动地打断她,压低了声音,浑身颤抖,“苏大人……他不是您的生身父亲!他是您的恩人,是您亲生父母的至交啊!”
在乳母断断续续、夹杂着恐惧与悲伤的叙述中,一段被掩埋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您的生父,是陈元龙公子,那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您的生母,是前明……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年会里出了大事,朝廷和那帮天杀的‘暗夜之眼’联合起来抓人……陈公子和夫人临终前,将您托付给了苏大人……”
“苏大人为了保住您,硬是……硬是走了下策,故意犯事,把家产和名声都搭了进去,就是为了把您名正言顺地送进宫里……他说,紫禁城的辛者库,是天下最不起眼,却也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想到您在那里……他……他让老奴一定要活下去,等到……等到能告诉您真相的那一天……”
苏晚晚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脑海中原主那些关于“父亲”模糊而温暖的记忆碎片,此刻有了全新的解释——那是养父苏淮安,一个并非生父,却给予了原主父爱并为其牺牲了一切的恩人形象!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贯通!
为什么“暗夜之眼”一直盯着她不放——因为她本就是他们必须清除的陈家嫡血。 为什么她对医道有如此天赋——这不仅是穿越者的能力,更是深植于陈氏血脉的本能。 为什么苏淮安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能完美掩盖她——因为这是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之计!
乳母的叙述,如同在苏晚晚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惊涛骇浪。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消化着这颠覆了过往认知的真相。
原来,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并非罪臣苏淮安的亲生骨肉,而是红花会核心领袖陈元龙与前明宗室女的遗孤!苏淮安,这位在她记忆碎片中温和而模糊的“父亲”形象,竟是为了保护她,不惜自污其身、舍弃家业乃至性命的义士!
“嬷嬷,”苏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摊开掌心,那几点淡红的梅痕在烛光下清晰可见,“您可知,这是何物?”
老嬷嬷眯着昏花的眼睛,仔细辨认了许久,忽然激动起来,枯瘦的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又不敢:“这……这是……老爷……不,是陈公子他们……留下的‘血脉印记’!老奴……老奴只是听苏大人提起过,说这是陈家后人独有的标记,平日里看不见,只有在……在特定时候才会显现!是……是保护,也是……信物!”
“保护?信物?”苏晚晚追问。
“是……苏大人说,这印记里,蕴含着陈实功老神仙留下的‘石魄’之力,能抵挡那些阴邪的毒物……也是……也是红花会最高层识别自己人的凭证……”老嬷嬷努力回忆着,“听说,只有身负最纯正陈氏血脉,且心志坚定之人,这印记才会在受到强烈刺激或……或血脉共鸣时真正显现其形……”
强烈的刺激……血脉共鸣……苏晚晚立刻想到了四阿哥弘历中毒时,自己全力催动镇魂石救治他的情景。是那次施为,引动了自己体内沉睡的血脉和这枚印记!
“那嬷嬷可知,一本叫做《石魄经》的东西?”苏晚晚想起周鹤年的临终遗言。
老嬷嬷茫然地摇了摇头:“《石魄经》?老奴未曾听过……不过……苏大人临终前,除了嘱咐老奴要活下去,等待小姐,还曾……还曾交给老奴一个铁盒,说是若将来小姐问起身世,或……或身上出现异状时,方可交给小姐。”
铁盒!苏晚晚精神一振!
在老嬷嬷的指引下,苏晚晚的心腹在一处极其隐蔽的、由粘杆处秘密安排的宅院地砖下,取出了一个密封的、巴掌大小的生铁盒子。盒子入手沉重,锁孔已经锈死。
苏晚晚小心地撬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
一枚色泽暗淡、却雕刻着精细梅花纹路的羊脂玉佩(似乎是生母的遗物)。 一封已经泛黄、字迹略显潦草的信笺。 还有一本薄薄的、用特殊油布包裹、封面无字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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