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岩山了。”灰岩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规矩比勇气金贵,符号比伤疤荣耀,我们这些靠打猎活着的人,在这里只会碍眼,只会被当成累赘。”
“那我们走!”之前抱怨的年轻猎人猛地拍向地面,眼中闪着叛逆的光,“凭我们的本事,还怕活不下去?我们去东边的山林,重新建一个部落,一个只认勇气、只认猎人的部落!”
“对!走!”
“离开这里!”
出走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木屋里响起,带着悲壮的决绝,像一把刀,狠狠划开了岩山部落看似平静的表面。
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到了磐和林岩耳中。磐正在打磨他的铜矛,听到消息的瞬间,手猛地一顿,铜矛的尖端在磨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火星溅起。他猛地站起身,抓起铜矛就要往外冲,脸色铁青得吓人:“他们疯了吗?部落正需要人手,他们居然要走!”
“你站住。”林岩伸手拦住他,声音异常平静,可指尖却微微泛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用武力强行挽留,只会让矛盾彻底激化,“你用矛指着他们,就算能把人留下,心也留不住。那样,裂痕就真的成了深渊,再也补不上了。”
“那怎么办?”磐低吼着,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铜矛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他们是和我一起流血的兄弟!是部落最能打的猎人!他们走了,部落的武力会削弱一半!”他理解老伙计们的想法,甚至在心底,也残留着对过去那种无拘无束生活的眷恋。可他更清楚,林岩带来的改变是对的,是部落能在赤岩、巨木的夹缝中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一边是兄弟情,一边是部落的未来;一边是传统,一边是革新,他被夹在中间,像被硬生生撕裂。
林岩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让我去和他们谈。”
没有带任何人,林岩独自一人走进了灰岩的木屋。屋里的喧闹瞬间停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警惕,有敌意,还有一丝复杂的打量——这个改变了部落的“外来者”,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单薄却坚定。
林岩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缓缓绕着火塘走了一圈,目光掠过每个人熟悉的面孔,最后停在灰岩身上:“我知道你们不满,也知道新的规矩让你们觉得束缚。换作是我,突然要改变一辈子的习惯,也会难受,会抵触。”
他的坦诚让屋里的气氛稍稍缓和。林岩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年冬天,赤岩部落带着金属武器来犯时,如果我们没有那道加固的栅栏,没有那些你们看不上眼的弓箭,没有仓库里储备的粮食,我们能守住吗?那些老人、孩子、女人,能活下来吗?”
他指向窗外,春日的阳光正洒在栅栏上,映出木柱上残留的刀痕——那是赤岩进攻时留下的印记:“世界变了,以前我们只需要对付野兽,可现在,有赤岩这样的敌人,有巨木这样的强者。如果我们还守着过去的老办法,只靠勇气和石斧,迟早会被吞掉,就像那些消失在丛林里的小部落一样,连名字都留不下来。”
“我带来的不是束缚,是让岩山部落活下去的方法。”林岩的目光坦然而坚定,“部落需要猎人的勇武,就像需要工匠的巧思、农人的耐心一样。我们是一个整体,少了谁都不行。可如果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会失去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戳中了每个人的软肋:“你们会失去这道能挡住敌人的墙,失去仓库里稳定的粮食,失去受伤后巫的救治,失去孩子们安稳的住处。你们要带着家眷,重新回到丛林里,每天担心野兽,担心敌人,担心下一顿有没有吃的。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过我们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吗?”
屋里彻底陷入沉默。有人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石斧;有人看向窗外,眼神闪烁——林岩的话没有指责,没有说教,却像一把锤子,敲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里装着对家人的牵挂,对安稳的渴望。
可积怨已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就像老树的根,早已深深扎进土里,就算知道前路难行,也不愿轻易拔起。灰岩缓缓站起身,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像山崖上历经风雨的孤松,只是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林岩首领。”他第一次用了完整的敬语,语气却疏离得像隔了一层冰,“你说得对,部落要变,不变就活不下去。可我们这些人,骨头已经老了,硬了,习惯了靠石斧说话,习惯了狩猎的自由,弯不了,也学不会那些规矩了。”
他看向木屋门口,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部落中央那堆燃烧的篝火,看到曾经一起围着篝火喝酒的兄弟:“你告诉磐,我们不怪他,他是个好首领,只是我们的路,和部落要走的路,不一样了。”
没有人再劝说,也没有人再反驳。选择早已做出,剩下的只有沉默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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