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晨雾还未散尽，姜巍已站在隔离营外的高台上，目光沉沉地扫过营区。
他身着玄色常服，却依旧难掩一身沙场磨砺出的威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是当年姜临月出生时，他特意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如今却只能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寄托对女儿的担忧。
“将军，隔离营的守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增加到两队，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确保不会有无关人员靠近。”
亲兵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另外，您让人准备的草药、炭火和御寒物资，也都已经送到姜小姐的营帐外了，还特意安排了擅长做京城菜的厨子，每天按时送膳食。”
姜巍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顶挂着“姜”字标识的营帐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不是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常年驻守边境，与子女聚少离多，连对姜临月的关心，都显得格外笨拙。
昨日看到女儿在帐内通宵研究样本，眼底的红血丝像针一样扎他的心，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注意身体”四个字。
“传令下去，”姜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营中所有军士，都必须配合姜小姐的工作，无论她需要什么，哪怕是调动军中药材，都要第一时间满足。
谁敢对大小姐有半分怠慢，或是私下议论她的身份，军法处置！”
他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
一个女子来边境主持瘟疫防治，难免会有人私下议论。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安心研究，不用分心应对营中的流言蜚语。
亲兵应声退下后，姜巍又在高台上站了许久，直到晨雾散去，看到姜临月的身影出现在隔离营的帐篷前，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隔离营内，姜临月正蹲在病患的帐篷前，小心翼翼地为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测量体温。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头发束得干净利落，脸上戴着浸过草药的纱布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而专注的眼睛。
老妇人咳得厉害，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姜临月一边轻声安抚，一边快速记录下症状：“高热不退，咳血加重，皮肤出现紫斑，与之前的病例一致。”
“月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姜临月回头，看到姜临风身着银甲，正站在帐篷外，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刚从关外巡查回来，甲胄上还沾着风沙，却第一时间赶来隔离营，显然是特意绕路过来的。
“大哥。”姜临月站起身，语气平静，带着几分客气，与记忆中原主那句甜甜的“哥哥”截然不同。
姜临风心中一涩，却还是强装笑容，将食盒递过去：“刚从关外回来，看到营里有卖热粥的，就给你带了一碗。
你早上肯定又没顾上吃饭，趁热喝吧。”
食盒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粥，还放着一碟小菜，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姜临月接过食盒，指尖触到温热的盒壁，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却还是轻声道谢：“谢谢大哥，我一会儿就喝。”
姜临风看着她疏远的模样，忍不住想找些话题拉近关系：“月儿，你在京城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记得小时候，姜临月总是跟在沈昭阳身后，像个小尾巴，两人经常一起在府里的花园里放风筝，笑声能传遍整个庭院。
可他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完，姜临月的回答却简洁得让他措手不及：“还好，大家都待我很好。”
简单几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姜临风愣了愣，又试着问：“那……母亲在京城，身体还好吗？
我上次写信回去，母亲说她最近总是失眠，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的失眠好多了，大哥不用担心。”
姜临月的回答依旧简洁，目光甚至没有与他对视，而是落在了手中的记录纸上，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姜临风看着她刻意回避的样子，心中的失落越来越浓。他
记忆里的妹妹，会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京城的趣事，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会把不开心的事都告诉他。
可眼前的姜临月，却像变了一个人，冷静、疏离，甚至带着几分戒备，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两人之间，仿佛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接下来的几日，姜临风总是有意无意地去隔离营找姜临月，有时是送些御寒的衣物，有时是带来关外的新鲜水果，有时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姜临月，始终保持着客气而疏离的态度，从不主动与他交流，甚至刻意避开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直到第五日午后，意外发生了。
姜临月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在研究试剂的改良配方。
当她从空间里取出最新配制的试剂，准备去病患帐篷进行试验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旁边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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