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潜入那片绝对黑暗,都像一次通往异世界的偷渡。压力壳外是死亡,壳内是他癫狂的执念。
而每一次,他都有新的“发现”。
第三次下潜。日志上写着:“你来了。”女子的头部倾斜角度似乎更明显了些,几缕黑色的发丝,从她交叠的手背上滑落,指向桌面的某个方向。
第四次下潜。日志:“时间不多了。” 这一次,李维注意到,女子那苍白纤细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抬起了一点点,指向了船舱内部,一条被阴影笼罩的走廊深处。仿佛在指引方向。
第五次,第六次……
日志上的话语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像是在与他进行一场跨越时空(或者说跨越某种维度)的对话。
“听……海螺的声音……”
“记住……星图……”
“小心……阴影……”
“他们……在看着……”
“他们”?谁?李维感到毛骨悚然。在这万米海底,除了他和她,难道还有别的“存在”?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女子的变化。她的姿势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绝对静止。有时她的裙摆褶皱会有所不同,仿佛刚刚经历过微风的拂动(在这连水都几乎凝滞的深渊?)。有时她的嘴角那丝神秘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探索一艘沉船,而是在被这艘船,被这个沉睡的女子,一步步地引导着,深入一个早已布置好的迷局。
他开始出现严重的生理和心理症状。长期的深海高压环境对他的身体造成了负担,耳鸣、关节痛、莫名的皮下出血点。更糟糕的是精神上的侵蚀。他频繁地做噩梦,梦中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和那个女子,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充满恶意的阴影,在沉船的走廊里穿梭,发出粘稠的蠕动声。他有时会在半夜惊醒,浑身冷汗,仿佛能听到某种来自深海的、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的低语,模糊不清,却充满诱惑与威胁。
他在陆地上变得孤僻、易怒。对阳光和开阔空间产生不适。只有当他坐在“海渊行者”的驾驶舱里,看着深度读数不断变大,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压力时,他才能获得一种病态的平静。那片深渊,那个沉船中的女子,成了他唯一的瘾症和解药。
他偷偷查阅了大量关于古代航海、沉船传说、乃至深海怪谈的资料。试图为这无法解释的一切找到一个合理的锚点。但一切都是徒劳。那艘船的样式独一无二,无法归类。那个女子的服饰,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明记载。
在一次特别冒险的长时间下潜中,他派出了“信使”。微型探测器像一只幽灵,无声地滑过沉船内部腐朽的走廊,绕过坍塌的结构,将实时画面传回“海渊行者”。
沉船内部比想象中更巨大,结构也更复杂。迷宫般的通道,布满锈蚀铜钉的舱门,一些房间里散落着无法辨认的器物,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没有尸体,没有骸骨。仿佛所有的船员,都在某个瞬间蒸发消失了。
“信使”最终来到了一个似乎是舰长休息室的地方。这里相对完好。一张吊床,一个衣柜,一面……巨大的、镶嵌在厚重桃花心木框中的镜子。
镜子。
在万米海底,经历数百年前?),这面镜子居然完好无损。水银般的镜面,清晰地反射着“信使”带去的灯光。
李维操纵“信使”调整角度,想看看镜子里能否映照出走廊的其他部分。
就在灯光扫过镜面的瞬间。
李维的呼吸停止了。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信使”的金属身躯和冰冷的灯光。
镜子里,是一个穿着古老船长制服的男人背影。深蓝色的厚呢外套,金色的肩穗,三角帽。他背对着镜子,身姿挺拔。
然后,仿佛感知到了窥视,那个背影,极其缓慢地,开始转身。
李维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盯着屏幕。
就在那张脸即将转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信使”传回的画面猛地一阵剧烈晃动,信号变得极不稳定,布满雪花。
“信使”失去了联系。
李维坐在驾驶舱里,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指冰凉。刚才那一瞬间,在信号中断的前一刻,他似乎在那个即将转过来的船长侧脸上,瞥见了一丝……极其熟悉的轮廓。
他不敢深想。
但那面镜子,那个背影,如同又一个噩梦的种子,深深植入了他的脑海。
深渊不再只是沉默的诱惑。它开始显现出獠牙。而李维,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他只知道,他必须再次下去,必须知道答案。必须知道她是谁,自己又是谁,在这被遗忘的深海舞台上,究竟上演着怎样一出恐怖而古老的戏剧。
第三章:镜中之魇
“探索者”号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不仅因为对异常区域的勘探毫无进展,反而疑团重重,更因为李维。
他瘦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皮肤带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原本锐利沉稳的眼神,如今变得飘忽不定,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近乎狂热的光芒。他避开所有人的接触,大部分时间要么把自己锁在舱室,要么就待在“海渊行者”的维护舱里,对着那些复杂的线路和仪表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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