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冰冷的触感残留着,像某种不详的印记。我推开诊所厚重的实木门,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在抛光地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光斑。空气中悬浮着细小的微尘,在光束里无声翻滚。消毒水那熟悉又冷漠的气味,今天却格外刺鼻,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个画面还在铺天盖地地滚动。林晚,舞台中央的绝代歌姬,聚光灯下如钻石般璀璨的存在。她高昂着头颅,歌声如泣如诉,穿透万人体育场的喧嚣。然后,毫无征兆地,歌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剪刀剪断。她的身体猛地一顿,像被看不见的重物击中,眼神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种极致的、非人的空洞。那双曾倾倒众生的眼睛,死死地、近乎贪婪地向上翻去,死死锁住体育场穹顶某个虚无的点,瞳孔里映着冰冷的灯光,却空无一物。
接下来是慢镜头般的撕裂感。她纤细的手指,还戴着闪耀的演出戒指,神经质地、痉挛般地在空气中徒劳抓挠,仿佛要撕开一张看不见的网。然后,手指猛地向下,抓住礼服裙摆上一枚尖锐的、用作装饰的水晶。动作快得超越人眼的极限,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仪式感。水晶的寒光一闪而逝,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她雪白脆弱的咽喉。血,在超高清屏幕上是如此惊心动魄的深红,喷溅而出,染红了麦克风,染红了华美的舞台。尖叫如同海啸般爆发,淹没了整个世界。
而我,她的心理医生苏哲,就在屏幕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最后凝固的视线,穿透屏幕,穿透时空的阻隔,死死钉在我身上。她的嘴唇,在生命急速流逝的最后一刻,无声地开合着,口型清晰得如同烙印:
“苏医生…救我…”
那无声的呐喊,此刻在我死寂的诊所里,依旧如惊雷般轰鸣。
我甩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画面和无声的呼救。手指下意识地抚过冰凉的办公桌面,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几份档案。每一份档案,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最终却坠入深渊的灵魂。他们最初走进这扇门时,无一例外带着相似的困惑和恐惧,描述着那个纠缠不休的噩梦:
“…苏医生,我又梦见了…还是那个剧场,老旧得像要散架,灰尘在空气里飘…好多木偶,吊在天花板上,线…好多好多线…缠着我,勒得喘不过气…”
“…是的,木偶的脸…很模糊,但感觉…很熟悉?其中一个,特别像…特别像我自己…”
“…它们在动!线在扯着它们!我动不了!线勒进肉里了!好痛!骨头…骨头在响!”
这些破碎、惊恐、带着死亡预感的呓语,曾经只是我档案夹里冰冷的文字。直到林晚,直到昨晚那场血色直播,它们才猛地从纸上挣脱出来,露出狰狞的獠牙,将冰冷的恐惧死死咬进我的现实。
林晚,我的新病人,也是目前最耀眼、最受瞩目的一个。她的档案就放在最上面,封面照片上的她明艳照人,笑容自信飞扬,与昨晚舞台上那具被无形之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判若两人。
我拿起她的档案,指尖能感受到纸页的冰冷。翻开,里面是详尽的问诊记录。她第一次描述那个噩梦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被她的职业素养压了下去,只留下眼底深处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惊惧。
“苏医生,”她当时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昂贵的丝巾,“连续两周了,一模一样的梦。一个破旧的木偶剧场,空气里有股…发霉的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很多木偶,悬在头顶,被线吊着,死气沉沉。但最可怕的是…”她顿住了,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总觉得,我也是它们中的一个。有东西…在扯我,很用力地扯。脖子,手腕,脚踝…勒得很紧,像要断掉。醒来后,脖子后面还会隐隐作痛。”
她的描述,和之前那些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病人,如出一辙。那个木偶剧场,那些无形的提线,那深入骨髓的束缚感和被操控的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编织精密的死亡之网。林晚,只是最新落网的猎物。
我合上档案,视线落在桌角一张不起眼的便签上。那是林晚的助理小杨在混乱中塞给我的,字迹潦草,带着惊魂未定的仓促:“林姐出事前…让我务必把这个交给您…在她公寓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她说…说您会明白…”
会明白什么?那个梦?还是…别的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必须去。必须亲眼看看林晚留下的东西。这或许是她在这疯狂而绝望的死亡游戏中,留下的唯一线索,唯一指向那无形提线源头的微弱痕迹。
林晚的公寓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高层,安保森严。小杨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我出示证件后,沉默的保安刷卡放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窥探。电梯无声而迅速地上升,数字跳跃着,封闭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嗡鸣,反而将我的思绪衬得更加纷乱。林晚最后向上翻看的眼神,那无声的“救我”,还有档案里那些病人临死前描述的“勒进骨头里的线”…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