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甩”的动机真的只是不想让语言和文化失传吗?他一个被边缘化的老技术人员,为何会对边境地区的情况如此熟悉?他与“黑隼”派系,或者集团外部的势力,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疑心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但我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依旧维持着与“岩甩”的隐秘接触,只是变得更加警惕,每一次交流,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观察。
第二阶段的路测很快启动,规模更大,路线也更长,涉及与“蝮蛇”以及另一个新接触的、控制着一段山地路线的叫“扎西”的小头目的协同运作。压力巨大,但我必须成功。
然而,就在第一批次物资即将通过最关键的、由“扎西”控制的隘口时,“意外”果然发生了。
我接到前沿据点(这次换了一个更靠近“扎西”地盘的位置)的紧急报告——负责押运的、“黑隼”派出的护卫小队,与“扎西”的手下发生了武装对峙!起因是“扎西”的人坚持要按照他们的古老规矩,对通过的货物进行一种象征性的“净化”仪式(涉及洒水和念诵经文),而“黑隼”的护卫队长认为这是无理取闹,坚决不允许对方靠近货物,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走火!
消息传来,我心头巨震。这绝不仅仅是文化冲突!这分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扎西”是“黑隼”方面引荐接触的,而护卫队也是“黑隼”的人。他们故意制造矛盾,无论我如何处置,都必将陷入两难!
如果我支持护卫队,强行通过,势必激怒“扎西”,导致这条新开拓的路线就此中断,甚至可能引发武装冲突,第二阶段计划立刻夭折,我的能力会受到严重质疑。
如果我支持“扎西”,允许仪式进行,且不说仪式本身可能带来的风险(比如对方趁机做手脚),这无疑等于打了“黑隼”的脸,证明他手下的人无能且不懂变通,他会将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后续的报复只会更加猛烈。
这是一个双重背叛的局!“黑隼”不惜以损害集团利益为代价,也要将我逼入绝境!而“算盘”在冷眼旁观,看我如何应对这致命的考验。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内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沿的紧张气氛通过通讯频道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猛地闪过脑海——在之前研究“扎西”这个部族的资料时,我曾看到过关于这个“净化仪式”的记载,其中提到,仪式必须由族内指定的“摩批”主持,并且需要使用特定的、浸泡过草药的“圣水”。
我立刻接通与前沿的通讯,语气急促但坚决:“告诉对峙的双方,立刻停止!我是‘猎隼’,我现在以项目全权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们!”
频道里安静了一瞬,显然双方都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地直接介入。
我继续快速说道:“‘扎西’头领,我尊重你们的古老传统和山神的意志。按照规矩,‘净化仪式’必须由贵部的‘摩批’,使用取自‘圣泉’的泉水进行,对吗?”
通讯那头,“扎西”似乎愣了一下,才瓮声瓮气地回答:“……是的。”
“很好。”我立刻接口,语气不容置疑,“那么,请立刻让你们部族的‘摩批’,带着‘圣泉’泉水,赶到现场,为货物进行正式的净化仪式!在‘摩批’和‘圣水’抵达之前,任何人不得触碰货物,也不得进行任何非正式的、不符合规矩的仪式行为!这是对你们传统的最大尊重!”
我顿了顿,声音转冷,带着一丝威胁:“同时,通知护卫队长,在‘摩批’抵达并完成仪式前,他的唯一任务就是确保货物绝对安全,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以任何理由靠近、检查或移动货物!如果因为他的不当行为,导致仪式无法进行或货物受损,他将承担全部责任!”
这一招,是我从“算盘”那里学来的“规则之内的反击”。我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用他们自己的“规矩”,将双方都暂时“冻结”了起来。我强调必须由真正的“摩批”和“圣水”来进行仪式,既安抚了“扎西”,也堵住了护卫队以“仪式不规范”为由继续阻挠的借口。同时,我严令护卫队保护货物,又将维护集团利益的责任扣在了他们头上,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无论是“扎西”还是护卫队长,都被我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弄懵了。
“扎西”那边显然没理由反对,这是对他们传统的极致尊重。
而护卫队长,他敢反对吗?反对,就意味着他公然违抗项目负责人的直接命令,并且不尊重合作方的传统,一旦出事,责任全是他的。他背后“黑隼”的指使,在这种明面的规则下,是见不得光的。
“……明白。”良久,护卫队长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我这就派人去请‘摩批’!”“扎西”也反应过来,语气复杂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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