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 《尚书·大禹谟》
清晨的号角撕破了军营的寂静，也驱散了李婉晴残存的最后一丝睡意。她迅速起身，整理好粗陋的皮甲，将长剑佩在腰间。营帐内的其他人也陆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紧张与茫然的气氛。王什长粗粝的吼声准时在帐外响起：“戊字三号的！全体出帐列队！操练！”
基础的队列、行进、劈刺。动作简单重复，但对这些大多来自现代社会的学生来说，却是不小的负担。粗糙的剑柄磨着手掌，沉重的步伐消耗着体力，烈日很快便带来了汗水和疲惫。李婉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属性的“压制”，每一个动作都比预想中更吃力。她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和【潜意识宫殿】对动作的细微调整与优化，努力跟上节奏，并观察着其他人的表现。
大多数人显得笨拙而吃力，但也有少数几人，如林楠（她注意到他在不远处另一个什的队伍中），似乎天生适应这种环境，动作迅猛有力，眼神锐利，很快引起了带队军官的注意。此外，还有几个学员，虽然动作不算标准，但眼神闪烁，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操练间隙，短暂的休息时间。李婉晴靠在一辆运粮车旁，小口喝着水囊里略带异味的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她看到苏茜正被一名文吏模样的人叫走，似乎是去协助处理文书。这是一个机会。
果然，午后时分，李婉晴所在的什被分配去协助清理一批刚从后方运来的军械，地点正好靠近书记处所在的营区。利用搬运弓弩的间隙，她瞅准一个空档，闪身进了书记处旁边一个堆放废弃竹简的帐篷。
帐篷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腐的墨香和灰尘气。苏茜已经等在那里，见她进来，迅速将一个卷起的皮质物件塞到她手中。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苏茜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我初步绘制的军营人际关系草图，主要是我们能接触到的中低层军官和文吏，标注了可能的派系和性格倾向。林楠在先锋营那边，混得不错，暂时安全。”
李婉晴迅速展开皮卷，上面用炭笔画着简略的营区图和密密麻麻的标注，字迹娟秀却清晰。【潜意识宫殿】同步记录分析。
“关于其他学员，”苏茜继续道，眉头微蹙，“我监听到一些零散的加密通讯，用的是很基础的替换密码，破解不难。有几个小团体很活跃，以赵天成为首的那一拨人尤其需要注意。他们似乎在密谋，打算利用那个‘背弃机制’。”
李婉晴眼神一凝：“具体内容？”
“不完整，但关键词包括‘待价而沽’、‘关键节点’、‘投名状’。”苏茜指了指皮卷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名字——赵天成，“他们可能在寻找机会，在战事最关键或对我们最不利的时候，背弃蜀汉，投向曹魏，以换取更高的评价和奖励。甚至……不排除他们会主动制造这种‘关键节点’。”
主动制造？李婉晴心中凛然。这意味着内部的危险不仅源于猜忌，更可能源于主动的背叛和攻击。文渊关于“过于完美的巧合”的警告再次浮现。
“另外，”苏茜补充道，“我尝试渗透更高级别的通讯，但阻力很大，有很强的加密和反侦察措施，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技术水准。可能涉及……规则层面。”
李婉晴点头，将皮卷小心收好：“保持监听，重点标记赵天成团队和任何异常通讯。我们需要尽快和林楠建立稳定联系。”
“明白。你那边情况如何？”
“发现一处巡逻漏洞，在西北粮草区，标记为风险点。另外，王什长看似粗豪，但治军严谨，或许可以有限度地争取。”李婉晴简略说明。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两人立刻噤声，屏住呼吸。
“……这批废弃的竹简需尽快处理，莫要堆积在此，妨碍行走。”是一个略显苍老的文吏声音。
“是，李主簿，小的这就安排人清理。”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应。
脚步声渐远。李婉晴和苏茜对视一眼，悄然分开，混入各自的工作队伍中。
下午的劳作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戊字三号营帐，李婉晴发现气氛有些微妙。早上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学员，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她不动声色，依旧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默默运转【潜意识宫殿】，复盘今日所得。
人际关系图、赵天成团队的威胁、异常的通讯加密、以及营帐内隐隐的敌意……信息碎片逐渐拼凑，勾勒出军营表面秩序下涌动的暗流。
傍晚，意外之喜到来。林楠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口，他换上了一套更精良的皮甲，腰间佩着一把明显更好的环首刀，神情冷峻，带着一股煞气。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楠目光扫过营帐，最终落在李婉晴身上，大步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将环首刀靠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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