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漂亮眉梢微微挑起。
显然，莉莉丝此刻神智清明、并未如预期般沦为堕落容器的现状，打乱了她最初的某种盘算。
“呵…”
一声轻嗤从黑袍下逸出，带着点玩味和扫兴。
“有意思。本以为能见到一场神圣沦陷的绝景，没想到…我们的圣女小姐，心志倒是比预想中坚韧得多？还是说…”
她的语调拖长，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视线再次扫过莉莉丝。
安格尔垂眸，赛洛娜娅的刀柄被他握得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向前踏出半步，将莉莉丝更严实地挡在自己与岩石形成的夹角里，羽蛇的契约开始缓缓加诸于身，他翠绿的瞳孔开始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死死锁定黑袍女人任何一丝微小的动作。
安格尔不需要理解这女人话语中隐含的深意，也懒得去思考这些事情。
他只知道，面前的女人带着恶意而来，那就避免不了一场战斗。
他和魔族没什么好说的。
杀便是了。
然而，预期的攻击并未到来。
那黑袍女人只是微微偏着头，仿佛在倾听某种无声的旋律。
紧接着，她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两点幽光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鬼火。
一股无形无质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散开来。
这股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触须试图钻入意识的缝隙，撩拨起内心最深处、最不愿示人的隐秘。
安格尔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边响起，诱惑着他放下戒备，沉沦于某种温暖的幻象。
但他意志坚如磐石，精神壁垒更是经过镜界和无数次生死搏杀千锤百炼。
再加之【王权】免疫外界一切对安格尔的精神攻击，在这股力量触及他心灵的瞬间，便化作更强的力量回弹过去。
另一边，魔女惊讶一瞬，随手一挥，打掉了那股回弹而来的魅惑。
但她的主要注意力，始终放在身后的莉莉丝身上。
安格尔不想任由对方进攻，奈何自己一旦前冲就会将莉莉丝暴露在那女人的攻击范围之下，。
他看得出来，很显然，那个黑袍女人的目标一直都是莉莉丝。
眼下的姿态对于安格尔与莉莉丝来说就是最好的战斗方式，抢攻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而黑袍女人却只是维持着那种“倾听”的姿态，过了足足十几秒。
终于，女人周身的力场微微一震，那股窥探人心的波动如潮水般退去。
女人垂头思考了很久很久。
踱步，然后抬眸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莉莉丝，然后又踱步，如此反复。
最后，女人轻叹一声…而后缓缓地对着莉莉丝的方向，拱了拱手。
“佩服。”
女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叹服。
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挫败。
“人类的圣女…不，莉莉丝小姐。”
说着，魔女摇摇头，语气感慨。
“论及…性压抑这方面...您的妄想能力确实远在我等魅魔之上，我自己都没想过，竟然还有那种姿势。”
“难怪在大祭司的预言里您会堕落，倒不如说...”
魔女迟疑了下，而后试探道：
“您现在真的没有堕落吗？”
安格尔：“…？”
莉莉丝：“！！！”
布豪，我的马甲！！
...
饶是以安格尔的冷静和见多识广，此刻大脑也罕见地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性…性压抑？
这女人在说什么？
这跟当前的生死对峙有什么关联？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兀的的评判从何而来。
安格尔的思维高速运转，试图将这诡异的话语纳入战术分析框架，但很遗憾，安格尔同志根本做不到。
说实话，他有点死机了。
下意识地微微侧头，他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了一眼身后的莉莉丝，想看看当事人要作何反应...
却只见莉莉丝整张脸，连带着脖颈和耳尖，都在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双猩红眼眸此刻氤氲着水光，里面写满了羞愤。
“你…你胡说什么！！”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从安格尔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黑袍女人。
又急又气地对着安格尔的后背辩解，语无伦次：
“安格尔！她诽谤我呀！她、她她…她在诽谤我啊！！我没有性压抑！我才不是性压抑！你别听她瞎说哇！”
欲盖弥彰。
安格尔：...
他叹了口气。
说来，安格尔虽然对男女之情不太在乎，但并非毫无所觉。
结合莉莉丝这一路来的种种言行....
唉，很难评她到底是想隐瞒还是不想隐瞒。
总之，安格尔将这点异样强行压下，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黑袍女人身上。
打着架呢，莉莉丝可以不懂事，安格尔不行。
性命攸关之刻，笑笑也就算了，还真想坐下来唠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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