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藤的主茎旁,生出了一条纤细的新枝。这新枝不像其他侧枝那样四处蔓延,而是执拗地朝着光轨的方向生长,像在追寻一个遥远的目标。知柔的孙女“牵枝”,每天都会给这条新枝测量长度,看着它绕过坚硬的岩石,穿过狭窄的石缝,在星光下倔强地伸展,心里总觉得它像一条不肯回头的路。
“奶奶,这条藤为什么非要往光轨那边长呀?”牵枝举着尺子,看着新枝的顶端已触及光轨的能量层,嫩芽在能量波的冲击下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肯停下,好奇地问。
牵枝的奶奶,也就是知柔的女儿,正用软布擦拭那只传了几代的陶油壶,壶身上的裂纹在阳光下像一条蜿蜒的小路。“因为它知道,光轨的那头有更多需要它的地方呀。”她指着新枝穿过的石缝,“你看它宁愿被石头磨破皮,也要往前伸,就像当年傅景深太爷爷带着草莓藤种子,穿越战乱的封锁线;像夏晚星太奶奶背着果酱,走几十里山路去分给出逃的难民——一条藤的路,从来不是为了自己长得更高,是为了把甜送到更远的地方。”
这条新枝渐渐成了甜缘星球的“网红藤”。生灵们喜欢在它旁边拍照,看它如何用柔韧对抗坚硬,如何用执着战胜阻碍。有人给它取名“通途藤”,说它证明了“只要想走,再难的地方也能走出路”;有人说它像一条银色的线,一头连着万星藤的根,一头系着光轨那头的期盼,把所有想靠近的心都串在了一起。
牵枝在学校的课题报告里写道:“一条藤的力量或许微小,但它的方向永远坚定。就像地球的丝绸之路,最初只是一条商队踩出的小径,却慢慢连接了不同的文明;就像傅景深与夏晚星的相遇,最初只是蛋糕店里的一次偶然,却慢慢走出了跨越星河的甜缘路——所有伟大的连接,都始于一条敢先迈出的腿,一株敢先伸出的藤。”
这年,光轨尽头的“迷雾星系”传来消息:那里的生灵被能量迷雾困住了千年,无法与外界通讯,最近却通过迷雾中的一缕微光,看到了“通途藤”的影子,像看到了希望的信号。
“我们能帮他们吗?”牵枝拿着消息,跑到万藤汇的长老院,眼里的光像通途藤顶端的嫩芽,闪着不肯放弃的执拗。
长老们看着迷雾星系的星图,眉头紧锁——能量迷雾会吞噬一切外来信号,连最先进的探测舰都无法穿透,一条藤的力量,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可通途藤已经摸到光轨的能量层了呀。”牵枝指着窗外的新枝,“它都不怕,我们为什么要怕?夏晚星太奶奶当年在废墟里种藤,不也是没人相信吗?傅景深太爷爷熬酱分给敌人,不也是被人说傻吗?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一种方法不行,就试另一种——只要方向对,总有能过去的那天。”
长老们被她的话打动,决定启动“藤桥计划”:让通途藤顺着光轨生长,同时调动所有甜缘星球的藤蔓,向新枝输送甜能量,用“甜”的力量尝试穿透迷雾。
牵枝带着学生们,日夜守在通途藤旁,给它浇水、施肥,对着它讲迷雾星系的故事,像在给一个即将远行的朋友鼓劲。“别怕,”她摸着新枝上的伤痕,“你走的每一寸,都在给他们希望呢。”
三个月后,当通途藤的顶端终于穿透能量迷雾,出现在迷雾星系的监控画面里时,整个星系都沸腾了。那里的生灵看着这条带着光的藤蔓,第一次看清了外界的样子,他们对着藤枝伸出手,像在触摸千年来的第一个希望。
“它来了!那条藤真的来了!”迷雾星系的通讯信号断断续续传来,带着哭腔,却充满了狂喜。
很多年后,迷雾星系的能量迷雾被彻底驱散,那里的第一条街道被命名为“通途街”,街旁种满了从新生星引进的藤蔓。牵枝带着通途藤的种子回访时,看到孩子们在藤下追逐,老人们在讲“一条藤救了我们”的故事,眼里的湿润像通途藤曾流过的露珠。
“不是藤救了我们,”一位老人握着牵枝的手说,“是你们愿意为我们伸出藤的心意,让我们有了走出迷雾的勇气。”
牵枝看着街旁蔓延的新藤,忽然明白:一条藤的路,从来不是孤独的。它的根扎在千万人的期盼里,它的叶迎着千万人的祝福生长,它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印着“我们一起”的脚印。
一条藤的路,
不是孤立的轨迹,
是无数双手托举的方向;
连着千万颗想靠近的心,
不是奇迹,
是“我想奔向你”的渴望,
遇上了“我在等你”的守望。
它说,
傅景深带着种子走出的第一步,
是甜缘路的起点;
夏晚星背着果酱走过的每一步,
是这条路的延长线。
而我们,
踩着他们的脚印,
看着通途藤的方向,
要做的,
就是让这条藤,
这条路,
一直走下去,
直到宇宙的每个角落,
都能摸到,
来自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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