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指挥大殿内的争执声,如同窗外愈发逼近的魔气嘶吼,沉闷而压抑。顾南坐在末席,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凝重、或犹疑的面孔。他像一块被投入沸水中的寒铁,看似沉默,却悄然吸收着周遭所有的热量与动荡。
守将李隆的问题抛出来后,大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顾南身上,那目光混杂着审视、好奇,以及难以掩饰的质疑。一个灵师巅峰的年轻人,即便有着“帝佩继承者”的光环和侦查祭坛的功绩,在这群灵皇大佬面前,依旧显得太过稚嫩。
烈山长老那声“坐以待毙”的质问,更是将这种质疑推向了顶点。
顾南缓缓起身,没有急于反驳,而是先向李隆和在场众人行了一礼。他的动作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石壁之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守将大人,诸位前辈。晚辈并非此意。晚辈认为,关键在于‘时机’与‘方式’。”
李隆眼中精光一闪,抬手示意:“详细说说。”
顾南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在魔域生死边缘挣扎时获得的碎片化信息,与返回途中和南宫玥璃反复推演的想法迅速整合,力求逻辑清晰,言辞简练:
“大规模军团出击,目标太大,易被察觉围攻。魔族如今攻势全面展开,祭坛所在区域必是重兵布防。我军若倾巢而出,且不说胜负难料,一旦要塞因此防御空虚,被魔族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此乃风险之一。”
他顿了顿,看到清虚子微微颔首,烈山则皱紧了眉头,但并未打断。
“其二,祭坛结构复杂,能量核心深藏。盲目强攻,即便付出巨大代价突破外围防线,也可能无法触及根本,甚至可能触发未知的防御机制,造成更大伤亡。玄风长老拼死带回的情报,价值在于让我们知其要害,而非盲目硬碰。”
“那依你之见,这小股精锐,又该如何行事?”这次发问的是副将王贲,他语气沉稳,带着探究。
“一支规模极小、极度精锐的突击队。”顾南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李隆身上,“目标并非与魔族大军正面抗衡,而是利用我们对祭坛结构的了解,发挥机动性与隐蔽性优势,渗透潜入,寻找其能量节点或结构弱点,进行精准爆破破坏。如此,既可尝试摧毁祭坛,又能最大限度减少我方损失,避免与敌军主力决战。”
这个方案,介于烈山的“复仇”与清虚子的“固守”之间,更像是一次高风险、高回报的特种作战。
“想法听起来不错。”清虚子缓缓开口,手指轻叩桌面,“但人选、路线、时机,乃至成功后如何撤离,皆是难题。况且,谁人能担此重任?又有谁能准确找到祭坛弱点?”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南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你最了解,你去最合适,但你……行吗?一个灵师巅峰,如何统领可能由灵王甚至灵皇组成的精英队伍?
烈山也哼了一声,直接点破:“小子,想法不错。但这支小队,由谁统领?你又当如何自处?”他这话问得毫不客气,直指核心矛盾——资历与实力。
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固守派觉得小股部队出击仍是冒险,复仇派则担心由“资历不足”的顾南主导会坏事。双方的目光在李隆和顾南之间逡巡,等待着最终的决断。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守将大人,诸位前辈,晚辈南宫玥璃,有话要说。”
众人望去,只见一直安静站在顾南身后半步的南宫玥璃,上前一步,向李隆和众人行了一礼。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坚定,南宫世家嫡女的气度自然流露。
“玥璃侄女但说无妨。”李隆对南宫世家颇为尊重,语气缓和了些。
南宫玥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看向李隆,声音清晰而有力:“晚辈以为,顾南道友方才所言,切中要害。祭坛之危,迫在眉睫,大规模进军确不可行,单纯固守亦非万全之策。组建精锐突击队,行险一搏,或许是当前最优解。”
她微微停顿,继续道:“而谈及此突击队之核心人选,晚辈认为,非顾南道友莫属。”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讶异之色。就连顾南也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子。
南宫玥璃不慌不忙,条分缕析地陈述理由:
“第一,对祭坛的了解。顾南道友与晚辈亲身深入魔域,亲眼目睹祭坛结构与能量波动,玄风长老拼死带回的灵图细节,亦由顾南道友解读最为透彻。无人比他更清楚祭坛的薄弱环节所在。”
“第二,特殊能力。顾南道友身负空灵体质,对魔气感知极其敏锐,可提前预警危险,更能一定程度上转化魔气,此能力在魔域行动中至关重要,可极大提升小队生存几率。此事玄风长老亦曾确认。”
“第三,”她加重了语气,“便是‘帝佩’之缘。虽不知其详,但帝器有灵,既择主于顾南,必有其深意。在应对祭坛可能涉及的远古魔物威胁时,帝器之威或成关键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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