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岚正在办公室和陈明敲定城东地块配套设施的施工方案。办公桌上摊着厚厚的图纸,红笔标注的“社区医院选址”“幼儿园活动场地”格外醒目。陈明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空白:“这儿得留块绿地,不然小区太挤,老百姓住着不舒服。”李泽岚点头,刚要拿红笔圈画,秘书小张突然敲门进来,语气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雀跃:“李书记,家属区门口有位苏女士带着个孩子找您,说是您爱人,还拎了两大箱东西,看着像是从省城来的。”
“苏晴?”李泽岚手里的红笔“啪”地掉在文件上,在“社区医院选址”那栏洇出个红圈。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连陈明在身后喊“李书记,图纸还没定呢”都没听见,只匆匆丢下句“剩下的你先盯会儿,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就大步往办公室外走。
下楼时,他脚步都有些发飘,连台阶都差点踩空。算着日子,苏晴该是这几天来,可他没料到会这么突然——前晚视频时,她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孩子,笑着说“等周末再动身,给你个惊喜”,当时他还跟她念叨,说要提前把家里的婴儿床再擦一遍,没想到这惊喜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他甚至没来得及把自己那套房子再仔细收拾一遍,只在昨天让保洁阿姨简单擦了擦灰,连孩子的小玩具都没来得及准备。
那是套三室两厅的周转房,在家属区最里头的一栋楼,是他到张北任县委书记后,县里按规定分配的。比起县委大院里摆着折叠床的临时宿舍,这里显然更像个“家”:选房时,他特意挑了三楼,不为别的,就因为推开阳台门,能清清楚楚看到老城区的青瓦屋顶,每次加班到深夜,站在阳台吹吹风,看着远处错落的屋顶,就像能摸到张北的根脉。客厅铺了浅灰色地砖,干净得能映出人影;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是去年春节他回去时,和苏晴一起在省城家具城挑的,当时苏晴还笑着说“选个耐脏的,省得你总没时间打理”;沙发旁的茶几上,摆着个没开封的相框,是他特意留着,想等苏晴和孩子来的时候,放一张全家福。
卧室里更透着点“未完成”的温馨:一米八的双人床铺着浅蓝格子床单,是苏晴喜欢的样式;旁边的婴儿床是孩子满月时,他匆匆回去连夜组装起来的,当时苏晴还笑话他“笨手笨脚,装了三个小时才装好”,之后这张婴儿床就一直空在那儿,铺着的蓝色小褥子都落了层薄灰,床头挂着的粉色小蚊帐,还是苏晴临走前特意挂上去的,说“等孩子来了,防蚊子”。
走到家属区门口,远远就看见辆白色轿车停在玉兰树下,车身上还沾着点长途奔波的尘土。苏晴穿着件米白色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着,怀里抱着个裹着粉色襁褓的孩子,正弯腰从后备箱里拎东西——左手拎着个装满衣物的银色行李箱,右手还提着个印着“省城妇幼”字样的保温箱,脚步有些踉跄,大概是东西太重,她皱着眉,咬着唇,试图把保温箱往行李箱上放,想省点力气。
“苏晴!”李泽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风呛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和保温箱,指尖触到保温箱时,还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热。“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高铁站接你,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拎得动?”
苏晴直起身,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到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却还是笑着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声音放得柔柔的:“怕你在忙嘛,上次视频你说城东项目正紧,我就没敢打扰你。你看,念安睡着了,一路上乖得很,就醒了两次,喂了点奶就又睡了。”
李泽岚的目光立刻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心瞬间就揪紧了。那是他的女儿,李念安,一岁零一个月了,可他却只见过三次——满月时回去待了一天,当时孩子皱着小脸,闭着眼睛,小小的一团,他连抱都不敢抱;春节时陪了两天,孩子刚会咿呀学语,只会对着苏晴笑;上次回去还是三个月前,孩子刚能扶着沙发站,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像个小团子似的,他伸手想抱,孩子却扭头躲进了苏晴怀里。
现在,孩子睡得正香,小脸蛋粉嘟嘟的,像熟透的桃子,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似的盖在眼睑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挂着点晶莹的口水,襁褓的缝隙里,露出一截胖乎乎的小胳膊,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是苏晴妈给孩子打的,说“能保平安”。
“我来抱她吧。”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动作生疏得很,胳膊都僵着,生怕碰疼了怀里的小家伙。
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细细叮嘱:“轻点,头托好,她脖子还软着呢,别晃着。”
李泽岚赶紧用胳膊稳稳托住孩子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孩子的身体软软的,像似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混着苏晴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贴在他怀里时,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脚步都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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